韩霁风没有上去劝她,他知道,此刻任何的劝慰也不能减少她的悲痛,或许泪水流出来,沉重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一支烟燃尽,他掐灭,火苗的温度令他感到一丝轻微的疼痛,他看着那因用力而散落的烟灰,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霁风正抬头望天,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他连忙关上窗户,而在此期间,咳嗽声停,变成急促的喘息,那喘息带着哽咽,一抽一抽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韩霁风快速的跑到她身边,她哭得太厉害了,岔住气了,他拍拍她的后背,又抚抚她的胸口,过了一会儿,何以侬才能正常呼吸,眼睛已经肿得像两个核桃。
韩霁风将她抱到床上,又下床为她倒了杯茶,她不喝,将头埋在被褥里,又开始呜咽起来。
韩霁风无奈,翻身上床,将颤抖得厉害的人儿搂进怀里。
第二天,韩霁风载何以侬回韩家。
一回到家里,大家立刻被何以侬的神情吓住了,罗俊和许卿云想来也是听说何以侬没有回来,早上就匆忙的赶过来,看到神情哀戚,眼神红肿无光的何以侬,罗俊立即拉过韩霁风问:“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昨天烈幻云那小子死皮赖脸的求他,非要他说些何以侬的事情,他就猜想到到那小子又要捉弄人了,临了他还特意嘱咐了几句,说小侬是个单纯的女孩,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你最好不要玩得太过火,否则别说是霁风,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那小子嘿嘿笑了两声,就挂断电话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看小侬和霁风一块儿回来,那小子应该没有得逞,但是,这两人的表情怎么回事,且不说小侬一脸悲痛的表情,霁风这脸怎么也像是心里不怎么舒服啊?
韩霁风回头看看,何以侬已经被许卿云搀扶着进屋了,他沉吟片刻,道:“爸妈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罗俊一时间无法思考,过了一会儿,作为律师该有的冷静回归,他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韩霁风皱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说句实话,他具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么多的事情都赶在了一起?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他顿了顿,道:“正在调查,我想应该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他(她)的目标,显然还包括我。”
许卿云问了何以侬几句,见她不说话,脸色有很疲倦,便搀着她上楼,谁知何以侬并不想休息,而是走到韩老爷子的房间。
“我想进去看看爷爷。”
许卿云只得让她进去,自己走到楼下,听了罗俊的话,心里也是一紧,担心的抬头望望二楼。
韩老爷子一个人坐在窗前,腿上搭了条毛毯,爷爷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腿严重受伤,一到刮风下雨或是下雪天,就必须要确保绝对的暖和,否则就疼得难以忍受。何以侬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去,轻轻叫了声“爷爷。”
韩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对她笑,还是因为玩积木玩得开心,傻傻的笑着,还时不时的扬起手里的积木朝她显摆。
何以侬忍住眼里的泪,最起码不让它留下来,她也朝他笑。
“真好看!”
那天,何以侬陪了韩老爷子一个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罗敬将韩老爷子推下去,何以侬才撑着麻痛的双腿走回自己的房间,韩霁风已经等在那里了,应该是猜到她不会下去吃饭便早早的让王妈将饭端了上来。
何以侬愣了一下,接着当他是隐形人的走到床上,趴在上面不动了。
韩霁风走过去,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她没在哭,也没什么表情。
“一天都没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都是你爱吃的。”
何以侬话也懒得说,又翻过身去,韩霁风又劝,这会何以侬坐起来了,却是猛的拎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碗落地,饭菜全数洒在地上,卧室里顿时飘着饭菜的香味。
“吃什么吃,我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她喊完后,韩霁风不说话,只是想要伸手拉她的手,不让她再去扯自己的头发,谁知何以侬看到他,更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撕打大喊大叫。
“都是你,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一边欺骗着我一边看我好吃好睡,还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韩叔雪姨团聚,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你明知道,明知道……”她情绪太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个口别在喉咙里就那么上不上下不下的,脸由先前的苍白变得充血一般的红。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混蛋,我不该骗你,你不要激动,来,慢慢吸气,再慢慢吐出来!”韩霁风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顺着她,本来也就是他欺骗了她,无论他的目的是好是坏,骗人就是不对的。
何以侬缓过劲来,看到他担心焦急的脸,深邃黑幽的眸子此刻也像是晕开的墨般,点缀着丝丝沉痛淡暗的灰色,她胸口一缩,一巴掌打开他,翻过身去,呜咽着:“我想一个人静静。”
韩霁风还想说什么,但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便走出去了。
佣人们也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们在何以侬面前也都小心翼翼的,无论是什么要求,他们都尽量顺从着,用少爷的话说,即使是小姐要你们去摘天上的星星,你们也要毫不犹豫的答应。佣人直感叹,然后抬头望天,这样的天肯定是看不到什么星星的,不过,即使是有,他们想小姐也不会和他们要的,因为至始至终,小姐连房间门都没有出过,更别说要求他们什么了,倒是他们苦苦哀求着她吃一点吧,喝一点吧,她权当没听见,每天就呆在先生夫人的房间里,抱着他们的照片发呆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