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那他也是温暖的吗?像妈妈一样?”
“是啊,我们小侬这么善良可爱,一定能找一个暖和和的好男人,他会爱你,疼你,冷时为你就衣,饿时为你添饭,病时为你吃药,伤心时陪你流泪,不开心时逗你笑,开心时陪你笑,他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为了你,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真的吗?”
何以侬睁大晶亮的眼睛,惊喜道。
“是啊,所以小侬啊,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了才能去寻觅幸福哦!”
“嗯。”何以侬重重的点头,抱紧妈妈的腰身,稚嫩的声音隐含着坚决。
“妈妈,我也会很爱很爱他的,生病时照顾他,为他做很多好吃的,也不会惹他生气,这样,他就会更爱我一些,是不是?”
“是,没有人会忍心伤害你这么善良的人儿,我的侬儿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何以侬缩在沙发的一角,长发掩映了大半个身子,怔怔的盯着随风飘动的窗帘,娇小的白影如虚幻一般,单薄似一触就消失不见,一径陷入思绪里的表情,有些呆愣,却掩藏不了眉间笼罩的一抹清愁。
初遇沈浩宇时,他的温暖,让她以为他就是她命定的良人,可是,一切最终敌不过命运,他与她终究有缘无分,即使曾经动情,那情也早已在重重伤害中渐渐碎裂。细微而轻小如雪花,却不会融化,那曾经是一朵开在她冬季里的冰凌花,美丽而清雅。
之后的日子里,也许她会偶尔拿出来翻看一番,也许会心痛,也许会流泪,但那已与爱情无关,只是单纯的想要回忆,回忆曾经出现在她青春岁月里的一段青涩而懵懂的爱恋。
十六岁的年纪,她不知道算不算成人,可是,不管算不算,她已经是一个女人,一个浑身散发冰寒气息的男人的女人。
韩霁风,冰一般的男子,风一样闯入她的人生,飞沙走石间,迷乱了她的眼,也让她深陷风中无法自拔。
或是寻寻觅觅,或是默默等待,又或是翘首企盼间,她最终没有找到她温暖的另一半,也许,在妈妈离开的瞬间,她也就失去了奢望的权利。
嘴角轻轻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何以侬微仰着头,正好望到窗外墨般的夜空,幽静的眸子似是望到了宇宙的深处。
“妈妈,你很失望吧?失望我折磨卑微的祈求一份罪恶的爱情,妈妈,对不起,明明知道会受伤害,还是要留下来,您一定很担心吧?对不起!”
一抹黑影蓦地从背后罩住她,密密实实的包裹住她,何以侬感觉到了,心头一震,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会不会听到她的话?慢慢的转过头来,因为背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容颜,依稀可见一双冷沉幽然的眸子也在盯着她,两人这样看了对视了好一会儿,韩霁风蹲下身子,打开一瓶药水。
“可能有点疼,不要忍着!”
果然很疼。
何以侬咬着下唇,紧抓着身侧的靠背,看着他细心的为她涂抹药水,蛰疼感从膝盖瞬间蔓延开来,令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尤其是膝盖,更是颤得厉害,好几次,因为疼得受不了,差点从他手里抽出。
韩霁风也犹豫了,手停在半空中,握着棉签,上头沾些黄黄药水,眼看着药水就要滴下来了,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那雪白滑腻肌肤上一抹青紫红黄,拇指忍不住的轻抚其上,垂下的眸底处闪现着无尽的温柔和悔恨。
何以侬迟迟感觉不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觉得一抹完全不同于冰凉药水的触感,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就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知是不是她膝盖上药水颜色的衬托,那只手,苍白得近似透明,隐隐有光在里流转,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胳膊,同色系的苍白,更显得其上血肉翻卷的伤口的可怖。
何以侬抬起眼,静静的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韩霁风完全陷入了沉思,没有意识到她正在看他,这倒让她有些紧张的心轻松了不少,仔仔细细,完完整整的将他看个遍。
此时的他,没有任何冰凉的气息,微怔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疑惑不解的孩子,垂敛的眼皮,微蹙的眉头,紧绷的唇角,依然是熟悉的样子,却不再无情淡漠,反而透着些紧张,心疼,冰凉的手指一接触到她的肌肤,她就能感觉那与她同等频率跳动的颤抖。
这么冷的夜,这么凉的手,其实,他也是冷的吧!
眼睛不知不觉就潮湿起来,伸手抚上他额际清楚可见的伤口,声音已然颤抖哽咽。
“还疼吗?”
韩霁风明显的颤了一下,移动的手指停住不动,好久,直到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继而是连续不断的泪水,轻而软的力道,却砸得他心尖一阵阵抽痛。
“哥。”
何以侬哽咽的喊了一声,祈求而埋怨。
韩霁风没有抬头看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只是缓缓将手伸到她的腰身后,轻轻一拉,将她搂进怀里,长满青色胡茬的下摆搁在她微凉肩颈处。
何以侬咬了咬唇,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很疼,也很甜蜜,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似是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一般。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倾听彼此跳动的心跳,感受着彼此跳动的脉搏。风儿似乎也害怕打扰这对人儿,悄悄隐没起来,窗帘微微晃动几下,静止不动,只留一盏晕黄的床头灯缓缓的流溢着微弱的清光。
王妈听到门铃声,小跑着出来开门,看到是韩霁风和何以侬,愣了一下。
“少爷,小姐,您们回来了?”
韩霁风看也没看她,走了进去,何以侬朝她柔柔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里的韩氏夫妇看到韩霁风,同样愣了一下,还是雪姨率先反应过来,站起来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担忧的盯着他额头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