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边璞玉便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我的眼睛,显然不相信我刚刚做了一个怎样疯狂的决定。鬼秦公主当众宣读战前楔文,鬼秦就真是人人可以诛之了。
“你是这样想?”
“是!”我紧盯着他回答,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开南府。远离边璞玉,我或许还有一争的可能,否则早晚被他凌辱至死。
如今三国已经商定进攻谣诼,我本是鬼秦的公主,若是首先倒戈,他们自然喜闻乐见。而我早就叛离鬼秦,多读一篇楔文又能有什么影响?
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只有离开边璞玉的监视才能弄到药,在宗周的宫墙之内,我永远没有出头的可能。
又是一日独自给边璞玉送茶的时候,我每次都是独自前往。边越的身份虽然已经公之于众,但他养在边璞玉的身边,也是同我之前一样的被监禁的现状。甚至于我都难以见到边越,除了偶尔这个送茶的时间。
他的保护,我一直不懂原因是什么。
独自推开了书房的殿门,边璞玉还要稍晚才会回来。我把手中的茶捧到方桌的边缘放好,准备退到桌前等候。一晃眼的瞬间,在桌心的黄帛之上,我看到一份密信赫然其上,用的是宗周域外的标记。
难道是符子昂的消息?我算了算之前讨药信送出的时间,符子昂的回信也的确就在近日之间。况且若是其他三国的消息,送给边璞玉根本不会用到密信。而现在有这样一封密信出现在了边璞玉的桌上,大有可能我与符子昂的联络他已经知道了。
没来得及想太多,我一把将密信攥到手里揣到袖中,理顺桌上的案牍全当没有这封信的存在。好在还没有拆封,边璞玉该是没有看到。
“你过来了?”
身后想起边璞玉的声音,他回来了。
“啊!是,我来送茶。”
“知道了,放下出去吧!今日公子不会来了。”
“好。主上您好好休息。
听语气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我不再多言,连忙退出。但愿他还不知道这封密信的存在。
“回宫,快!”我紧紧握住衣袖中的存在,不让它掉出来。心里却是轰隆隆打着鼓,必须赶在边璞玉发现之前销毁它!
“主后,发生什么事了?”见我行色匆匆,门口的宫人也特意问候,他是边璞玉的人。
“哦!无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竟让一个宫人给看出了端倪。“我累了,回去休息一下。”
“是,那伺候您脱妆。”
“不必了,我就在软榻上躺躺吧!你们不要打扰。”
“是。”
躺倒软榻之上微微闭眼,我装作熟睡的样子他们也就慢慢退到了门廊之上。我这才悄悄取出袖中的密信轻轻展开,若是符子昂的消息我也就不必再到谣诼去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原谅了?
展开才越来越显出不对劲来,符子昂是巫医之家,就算所用会有妖媚的痕迹,但也不会有这样重的脂粉气。打开信纸,更是一阵浓烈的腥气扑鼻。
不是符子昂,这信显然是来自一个女人手中,急忙打开,我才看到上面鲜红的几个大字:
公子安好?
明明是问候,却的威胁的口吻。字迹是由鲜血写成,我才明白那腥气是出自何处了。新死之人,人血最腥。而这信中所说的,应该就是边越吧!这就是边璞玉的恐惧源头。到底是谁,要杀尽他的孩子。
既是域外,那么鬼秦,东清还是木德?最让我意外的,那竟是一个女人!可以让边璞玉害怕到日夜设防?
虽然不是符子昂的消息让我有些失落,但是我总算知道边璞玉的防范不是毫无缘由。只要知道那人是谁,我就可以知道边璞玉的恐惧是来自哪里,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但我去谣诼的宣战楔文,就完全不可避免了。
脑海中突然闪现大哥病弱的样子,我隐隐心疼。小时皇姥不喜欢我,可每每都是大哥护着。可画面一转,他的身边不再是孤零一人。他已经有了国后,不再需要我了,我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
而之后的时间,边璞玉却从未问起密信的事情,显然他并不知道有过此事。看来那个女人在暗处躲得很好,若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谁,我就只能通过边璞玉了。
我再次将密信拿出来,还好当时没有直接毁了。我仿照着上面的字迹,特意去寻了膳房的鸡血,也撒上脂粉在其中,赫然写上:六月,谣诼。照着原样又用了原来的信封封好,足够以假乱真。
边璞玉向来多疑,他既然知道这信是来自何人,就一定会疑心这时间地点的目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秘密。六月是攻谣诼的时间,她若是三国中人,能有让边璞玉惊怖的实力,自然不会是平凡之人。我去到谣诼自然是该见到的。
趁着送茶的时候,我再次早些来到边璞玉的殿中。他还没有回来,我连忙取出袖中的密信放到桌心,用一纸黄帛掩住,露出一个边角。自己则远远地退到殿中去,连茶也捧着未曾放下。
“你怎么又来了?”
边璞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还是有些不耐。我换上笑脸,转身作礼,扮演好一个慈母爱子的角色:“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见到公子,便是惹主上不快了我也不得不来。”
“行了,你等着吧!”
“是!是!”他总是会亲自查看边越的情况,今日便是时间。我一直知道孩子养在宫外,他该是交到了一个文官家中,让一个外妇日夜照料。虽然没了宫中高墙的保护,却也少了很多潜在的危险。我忙把手中捧好的茶奉到他的桌边,自己又乖乖地退开。
“嗯,你的茶一向很好。”
“是,那日后我常常送来。”我轻轻一笑,便是要你养好喝茶的习惯,日后我才能放药不是吗?
他喝得餍足,把茶丢到一边,扶桌坐到椅上,正值桌心。我远远地等在殿中,虽是低头乖顺的模样还是偷眼看了看他的神情,应该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