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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换做是谁都可说,轻若鸿毛却在这女子心房留下一个印记。柯酒娘恍惚片刻便正了正衣襟,靠在琦管事肩上,轻笑道:“就是他。”
马元怒不可遏望着这对男女,“我只问你,我儿马浩之死可与你有关!”
两人四目相对,马元毫不畏惧琦管事的武力威慑,原来他要找的是琦管事。
柯酒娘倏地一愣,心头微漾,不是找茬的?忽然间柯酒娘便觉得有些尴尬,装模作样咳嗽几声不着痕迹的离开了琦管事的肩膀,整理好自己的妆容,随即一笑道:“马浩死了与我们何干?那可是你儿子。”
“三月初三那晚,有人看到你出了红袖招,三大夫家那个小伙计也在你们红袖招养伤,整个烛龙镇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你,我想问,你究竟与我儿之死有无干系?”马元压制住怒气,他是知晓对面这个壮硕男人的身份的,怎么找张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张绣绣就要嫁入马家,马元其实也是不信的,可偏偏就是又那么多的巧合,这是命吗?马元在心底冷笑,去你娘的命!活到这个年纪,对这些神鬼之说哪里有这般迷信!马元望着那个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再看看他身旁那个这些年似乎都未曾衰老的女子,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松弛的皮肤,不知为何便有些失落了。
琦管事凑近一些,紧贴马元耳边说了一句话,只见马元面色变换,双手死死藏在袖中不住颤抖,片刻,马元面色紧绷着率着一众人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以为在其中。见着一群人远去,小厮倒是十分懂事地将门关上,随后柯酒娘便道:“通知下去,今天红袖招不营业,老娘不高兴。”
小厮应了一声便赶紧离去,能在红袖招混下去的伙计,都是有几分眼力见的。现在世间是柯酒娘与琦管事的了,她将领子不自然地整理了一番,咳嗽一声眼神飘忽着说:“你只管忙去,你与马家的事我不过问,反正他是不敢动你的,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马浩的死也与我无关,若真是你,你便早些逃吧,这些年你帮我不少,我不会负你。”似乎又觉得这么说不是很妥当,柯酒娘想了想又道,“不会让你寒心,嗯……话已至此,自去体会!”
话说完,柯酒娘转身便走,不留给琦管事说话的机会。
偌大的大堂内,琦管事孤零零站在那,显得几分落寞。捡起那根先前踩过的桌腿,琦管事忽然笑起来,虽后又去了湖心小院,此时的小三早已苏醒,伤势已无大碍,倒是与李七七说的开心,见着琦管事,小三忙起身行礼,虽说不晓得琦管事与三大夫的关系,但小三肯定能猜到二人关系不浅,琦管事摆手。李七七抬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琦管事倒是不在乎这些个繁文缛节,便知是说道:“马浩身死的消息相比你早有所耳闻,近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出去了,等着他回来再说,他一日不出现,马家还不敢动你,在张马两家结亲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免不了私底下做些龌龊事,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就在这里陪七七姐也很好啊。”小三说道,想了想还是没有加上称呼,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琦管事恰当,那边索性不加称呼了。好在琦管事不在乎这些细节,他来的本意就是说这事,既然说了那便不再久留,转身就要走,只听得李七七将之叫住,琦管事回头望去,李七七起身,神色几分担忧,听李七七道:“不知……他可有消息?他只说三日后归来,我还是有些担心。”
琦管事了然一笑,“他应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好,想必要事缠身一时忙不过来,张家小姐成婚之日他会回来的。”
至于原因,琦管事没说,有些事还不是明说的时候,见着李七七面色有些变化,琦管事便知道应该是李七七想多了,他也不解释,这些破事留给当事人自己处理就好,笑了笑便离去了。
马家,马元回府之后便吩咐下去抓紧准备少爷的婚事,张家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现今马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在这气象之下的风云,外人便不得知了。
马志还未从大哥的死讯下回过神来,见着父亲回府第一时间便寻去,马元似有所料早吩咐下人将马志拦在书房外,马浩见着下人,怒道:“我有事要与父亲商谈!”
下人面不改色:“少爷,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见。”
“包括我?”
“任何人,少爷。”
“让开!”
“少爷,请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按老爷的吩咐做事。”
即便是马浩万般威胁,这马元的贴身下人也不为所动,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良久,屋内一憔悴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下人还未让开,马志便推门而入。马元背对着马志,桌上摆着一摞近些日子官府以及马家收集来的一些消息,只是都不甚重要,想要找到凶手更是难上加难。马志直接坐到马元对面去,忽被父亲瞥了一眼,于是赶紧起身行礼,恭敬地道了声“父亲”,马元这才淡淡道:“嗯,坐下吧,你有什么要紧事不去与张家小姐联络感情非要此时说?”
马志:“如今大哥尸骨未寒,难道父亲认为我还有心思去考虑那些儿女情长?”
“让你娶张家小姐本就不是为了所谓儿女情长,这是为了马家!”
听着父亲微寒的声音,马志不自觉浑身打了个冷颤,“难道大哥不是父亲骨肉不成,父亲怎会这般残忍!”
“这就是你与我说话的态度!混账,我是你父亲!”
砰的一声,书桌之上纸堆簌簌落地,马志猛地一颤,紧咬着牙道:“是孩儿说话不妥,只是父亲,此事能否延后,等大哥下葬之后再说不迟,至少也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才行啊!”
想到大哥马浩,马志便忍不住潸然泪下,待自己极好的大哥忽然之间就没了,只留下大嫂孤零零存活于世,世间怎能会有这般残忍的事呢?马志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想着替大哥报仇,什么张家小姐,能比得上大哥?显然是不能的,若是此时还想着这种时,那真是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