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湘儿本就是一缕孤魂，对潘旭的执念至深，如今潘旭已经受到了惩罚，那她存在的意义何在？
“好歹也是那秋水院里唱的最好的角儿，为了一个风流浪子落得如此下场，值得吗？”我轻声问。
“值得。”湘儿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早知潘旭风流成性，对我不会有真情，可不知为何，自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对我来说，认定一个人只需一眼，你若是不爱那个人，纵使看他千百眼也是无用，我落得这样的下场，说到底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失去听觉和视觉吗，因为他有眼无珠辜负了良人，一番心意他充耳不闻。”我摊开掌心，上面悬浮着的，正是潘旭的阴阳眼。
“这是他的眼睛？”湘儿看着我手上的东西，一时有些怔愣，他人品极差，为何眼睛生的如此好看。
“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拥有阴阳眼，他前世功德圆满，今生才得以拥有这阴阳眼，可惜他不懂珍惜，如今，无需任何人出手，他也活不长了。”
“是吗，他死了，我是不是也该去轮回了？”湘儿释然一笑，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现在戏唱完了，她也该走了。
“你，入不了轮回。”我看着湘儿，凤眸清冷。
“我可以助你成为鬼修，日后勤加修炼，莫走邪门歪道，便可修成正果。”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湘儿仔细一想，她杀了那么多人竟还想着重入轮回，着实可笑，而且人间那个地方，她再不愿去了。
“记忆和情感。”我走近湘儿，将那双阴阳眼附在她的双眼之上。
“好。”湘儿欣然接受，他的眼睛从此在她身上，而她也将永远忘了他。
“记着，以后你叫凝霜，隐居深山的鬼修，无牵无挂。”我没有让她签下契约，直接取走她的记忆，在她身上设下封印之术。
从此刻开始，她的心，已经被彻底冰封了，她无路可退。
“去吧，去寻找你自己的归宿。”我送走了女鬼，随后默默将她的记忆放进了绝情盏中。
“雪儿，你为何每次与被情所伤的人交易，都要取走她们的记忆？”红鸢有些不解。
“我能取走她们的记忆，却没有办法再在我身上施下封印之术。”
一千年前，我回到隐界之地不久，原以为可以相安无事，身上的伤也已渐渐好转，可就在那时我才知道，他怒了。
那日，我坐在镜子前，梳妆台上放着凌渊送我的簪子和玉佩。
“凤儿。”忽的，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
“陌华君。”我惊了一下，可是并未看到陌华的身影。
“唉，我的凤儿长大了，连陌华君的话也不听了。”陌华似是无奈的语气，实则暗含阴沉。
“凤儿没有。”我轻抿着唇，目光落在面前的镜子上。
“他那般对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他，他是不得已才……”我刚想解释，可是右手上的戒指猛的收紧，且变得极为灼热，我疼的说不出话来。
“傻凤儿，他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你被别人玷污。”
“凤儿知错，只是我，我想忘了他。”我咬了咬唇，辩解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忘了？”陌华轻笑，“不可以，凤儿忘了他是谁了吗？”
“没忘，可当初是你劝我放下的。”我秀眉轻蹙。
“你做不到，不然你百年前也不会离开这里，去了三界。”
“是，陌华君既回来了，为何不愿现身，可是在生凤儿的气？”
“时机未到，我还无法现身，不过凤儿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陌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
“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是你给了我一切，如今你要反过来用这些来控制我吗？”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我只是不想看你为旁人伤心痛苦，凤儿应当明白，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任性的小姑娘了。”陌华叹了一声，他的声音渐渐变淡。
“凤儿，等我回来，陌华君会帮你了结一切。”
直到那时我才如梦初醒，我拥有了一切，同时也失去了所有。
……
鬼市，拍卖行。
“璇玑姐姐，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哥哥都不准我来。”司徒羽和靖少宇跟在我身后。
“鬼市的规矩，一定要遵守。”我看了司徒羽一眼，将她和靖少宇带到了一楼的贵宾席。
“阁主，这边请。”这时，站在一旁的下人指着二楼的方向。
“靖少宇，看好她，你们二人不能出事。”我忍不住叮嘱，见靖少宇点头，这才跟那人离开。
“请。”到了包间门口，那人很自觉的退下了。
我顿了一下，缓缓推开门，熟悉的包间，跟千年前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人呢？
“云雪。”烛影晃动，腰间缠上一双有力的臂膀，凌渊的气息霸道的包裹着我。
“放开我。”我的身体微微僵住，开口的语气竟带了几分羞愤。
“呵，云雪这是害羞了吗？”凌渊低笑一声，微凉的唇贴上我的脖颈。
“云雪还是这么敏感。”凌渊看着我轻颤的身子，眼角的笑意更深。
“你想怎样？”我眸光暗沉，不可以，不可以再跟他牵扯不清。
“我想怎样，难道云雪不清楚吗？”凌渊反手将我抵在墙上，不知何时，我和他脸上的面具都已经被摘下了。
“不要……”我刚想开口，却被凌渊封住了唇。
一千年，我不知这一千年他有多痛苦，那个总是在他怀里爱笑爱闹的小女人，那个任性倔强的小冥后，他的妻，终于回来了。
微弱的烛光照在昏暗的房间里，两道身影纠缠不休，墙上，桌上，最后再到长榻之上。
“凌渊，适可而止。”我面色潮红，身前衣衫凌乱。
“拍卖会延迟了一个时辰，云雪不必着急。”凌渊低低的笑了，好不容易得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