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老爷这样着意安抚了一番,寄薇心安了许多。等他们走了之后,寄薇就睡着了。
苏二老爷却带着苏星宇,气冲冲地跑到伯府求见伯爷,要替寄薇讨一个说法。
伯爷听说寄薇中了毒,一时间也不敢置信。他疑惑地说道:“亲家莫不是弄错了吧?老四媳妇先前嗜睡,请了大夫来看过的,不是说是忧思过度吗?”
苏二老爷冷笑一声:“那两个大夫,医术能比得了樊老太医吗?我亲自请老太医来诊治的,老太医说了,这是种了一种叫曼陀罗的毒。”
伯爷听了之后面色也凝重起来。这樊老太医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确实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他既然说得出这毒的名字,那肯定是确有其事了。他紧张地问道:“那老四媳妇如今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苏二老爷依然面色冷硬:“哼!樊老太医说了,这是一种慢性毒,如果多接触几日,保不定孩子就保不住了,连我女儿都会在昏睡中丧命。幸亏我及时将我这苦命的女儿带回家了,不然我女儿要是出了大事,我看你们怎么赔!”
伯爷脸色也不大好看了。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总是他这个当家人没有能力。苏二老爷这话也说得直白,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不过,如今伯府真的再也不能出什么大事了,如果因为这事真的跟苏家也结了仇,那伯府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亲家,你先别生气。竟然有人要害老四媳妇,我也很震惊。这事既然是出在我们伯府,我就一定会严查一番,给亲家一个交代的。老四媳妇有没有说,她怀疑是谁给她下的毒?”
苏二老爷面沉如水:“我这个女儿,最是与世无争的,如今又怀着孩子,更是连出院门都很少。她自己也跟我说,她很害怕,不知道有谁会这么恨她,要让她和孩子一起丧命。”
伯爷皱眉道:“那她知道是怎么中毒的吗?”
苏二老爷说道:“我女儿说,她平日的饭食都是与丫头们吃一样的,丫头们并无异样,所以这毒不是下在饮食里的。后来,樊老太医说这毒燃烧了之后吸入,也可以慢慢中毒。于是我拿了我女儿的衣裳请老太医验看,老太医说衣裳上有微量的毒物,但并不是直接下在衣裳上的。”
伯爷沉吟道:“这么说来,这毒很可能是下在香料和木炭里了?”
苏二老爷微微翘起嘴角,讥讽道:“伯爷英明,正是这样。”
伯爷尴尬一笑,说道:“既然有了这些线索,我就会让人立即去查的。亲家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亲家一个交代的。”
苏二老爷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暂时回去等消息了。”
伯爷却踌躇了一下,说道:“且慢。亲家,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苏二老爷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疑惑道:“还有何事需伯爷开口相求?”
伯爷陪笑道:“老四媳妇这回受了罪,我会让人带着礼物上苏府赔罪的。只是,这件事,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老四?他在战场上,正是紧要的关头,可不能因为这个分了心。”
苏二老爷锊着胡子说道:“事有轻重缓急,这个老夫清楚得很,姑爷在战场上的表现,关系到朝廷,关系到万千百姓,我不会轻易拿这个消息去动摇军心的。只是,伯爷啊,老夫也说句不客气的话。姑爷在战场上为伯府打拼,有人却在后头捣鬼,要害她的妻子,等他得胜归来之后听说这个消息,只怕也是寒了他的心啊!”
伯爷满脸尴尬,却只有点头称是,说一定会还寄薇一个公道。
苏二老爷回去之后,将和伯爷会面的情况和寄薇说了。寄薇心想,果然有了靠山好办事。只是,伯爷虽然满口应承了,最后很可能只会拿下人来当替罪羊。大奶奶这个罪魁祸首,大概是暂时拿她没办法了。
苏二老爷回去不久,伯府的管家就带着礼物上门了。伯爷大概也觉得有些亏欠了四房,亏欠了老四媳妇,因此礼物还是十足贵重的,不但有很多珍贵的药材,还有几幅前朝的字画,算是给苏二老爷赔礼了。
苏二老爷收了礼物之后,全部拿给了寄薇。
寄薇住在苏府,心情好了许多,暂时将大奶奶抛在脑后。她要让宝宝在充满爱的环境下生下来,不能让它一直感受母亲的仇恨。
这天寄薇正在花园里和蓓蓓一起看樱花,苏星宇来了,告诉了她从战场上传来的喜讯。
陈鹏飞陈将军失踪之后,却在北胡联络上了一位王爷,他说动那位王爷谋反,然后和王爷前后夹击,将御驾亲征的北胡大汗杀死了。王爷夺得了大汗之位,和大黎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从北方退兵了。
同时,秦烨在燕南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杀死了燕南王的五个儿子,夺回了好几座城池。
寄薇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高兴起来。这场仗打了四五个月了,离皇帝当时定下的半年之约只有一个多月了。如果秦烨不能在这半年之内将仗打赢了,那即使最后的胜利属于朝廷,对于伯府来说,这也是一个悲剧。所以,寄薇真心期望秦烨能够再接再厉,将反贼打个落花流水。
寄薇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有八个多月了,随着产期的一天天临近,寄薇对秦烨的思念也越来越明显。如果秦烨努力一点,他就可以在她身边,看着这个孩子出生了。虽然寄薇有些理不清自己对秦烨的感觉,但是,她真的希望孩子可以在父母的爱意环绕下出生。
秦烨依然会在繁忙的军务之外给寄薇写信。这时候他写的信也变得不那么凝重了,有时还会文绉绉地附上一句诗词,表达思念之情。寄薇猜测那诗大概是他帐中的军师口述的,就他那个人,真要会背那么情意绵绵的诗,那才叫奇怪了。
寄薇看着那些情诗,有时候恨不得回信给他倾诉自己的委屈。然而,她终究还是理智的,每一次都说:“一切安好,勿念。”
仲春的风总是温柔的,拂面而来,带来阵阵花香。
寄薇坐在亭子里,有点昏昏欲睡地看着院子里蓓蓓和淳哥儿追着兔子到处跑。
雪团被蓓蓓宠得十分傲娇了,现如今等闲也不让人摸上一摸的,吃的东西一定要是白菜和萝卜,这院子里的野草那是瞧都瞧不上眼的。它现在已经成为超级大肥兔了,蓓蓓如果将它抱在怀里,连脸都能被整个儿遮住。
今天蓓蓓将雪团抱出来玩,它还懒洋洋的不爱动。后来被两岁的淳哥儿狠狠揪了一下它的短尾巴,才吓得在院子里到处乱窜。
淳哥儿硬是要跟着蓓蓓一起跑,奶娘说要抱着他,他不干,撒娇耍赖地要往地上跳。奶娘拿他没办法,只有辛苦地弯着腰,牵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跑。
寄薇看着奶娘的那个辛苦劲,忽然想起可以做背带裤给孩子穿。两岁左右的孩子最是爱玩爱动的时候,偏偏路都走不稳。如果做条背带裤穿着,那孩子就算跑得快,有大人在后头牵着,也不会摔倒,大人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虽然背带裤在古代可能难等大雅之堂,不过私底下带着孩子玩闹却是没什么大碍的。想到这,寄薇精神一振,招呼杜妈妈过来,让她帮忙一起设计背带裤。
杜妈妈对于寄薇时不时的有些奇思妙想已经习惯了,寄薇最近精神不算太好,能做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错。反正寄薇只要站在旁边指点一下,其他的都由她们来实际操作。
杜妈妈听了寄薇的比划之后,麻利地指挥人去拿布来实际操作。丫头们也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表示对新事物的好奇,争着想要当第一个实践者。
寄薇让杜妈妈动手,淡云在一旁协助,先在布上用炭条画出图样来,然后才开始剪裁。背带裤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布料必须弄得稍微厚实一点,那样肩带才牢固。
一群人正兴致勃勃讨论缝边该用什么花样的时候,院子外头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一位婆子,大声回禀道:“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回来了!”
寄薇闻言笑道:“呀,真的吗?太好了,走,我去前厅迎她去。”
寄薇招呼着让人将雪团抱走,然后带着蓓蓓和淳哥儿一道往前院走。
杜妈妈也是一脸的欣喜,却还是紧张地拉着寄薇的手:“姑娘慢点走,别着急啊!小心脚下,您如今可怀着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