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景十五年秋,边塞荒漠某处战场。
黄沙遍天吹满野,烽火连天几月不歇,两军交战的壕沟里布满了士兵尸体,破碎的甲胄,折断的长戟,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各色旗帜。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张苏阳脸庞上,不禁惊醒,扒开压在身上的的士兵尸体。自己浑身酸痛的厉害,盔甲早已经破碎,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看四周都是天旋地转,虎口处早已被兵器震得开裂了。手臂上,脸颊上鲜血还在流淌着,染红了衣甲,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自己颤颤巍巍的爬出壕沟,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搜了搜出一些,炒制的小米和馕饼,囫囵吞枣塞进嘴里,又搜了些水壶,一连开了几个水壶,里面的水还不够两口,嘴唇早已干到破裂。
环视四周,除了战马还在附近徘徊,早已经不见了其他活物,一侧倒塌的战车旁边有个敌方将领奄奄一息,依靠在破损的车轮边上,嘴里念叨些什么。
张苏阳拖着歪歪斜斜的步子走了过去,顺势从地上抄起一把有很多缺口的断刀握在手上,双膝缓缓跪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的解了那将军的甲胄,将刀刃抵在那将军的胸膛,准备一刀结果了他。
将军缓缓从解开的甲胄里取出了一个羊皮卷塞到张苏阳手里,嘴里还在小声念着什么,张苏阳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用心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明白他再讲什么,可能是因为言语不通的缘故。
索性将羊皮卷塞到自己怀里,用软绵绵的双手举起用断刀乱捅了几刀,硬是没有捅进敌军将领的胸膛,自己浑身上下也没剩多少力气也就放弃了。
看到将军腰间还别着个水壶,自己一把将水壶取下,咕噜咕噜,喝了一气,那感觉仿佛又重新投胎了一回。
再回眼看了看那将领,那人早已咽了气,归了西。
自己简单搜了搜战场死去的那些士兵的钱袋水壶干粮,然后用旗帜包裹着背在背上,骑了匹骨瘦如柴的战马,欲离开这里,突然喉咙里一阵热浪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自己坠落马下,原来那将领的水壶里装的是毒酒,张苏阳翻了下身子仰天大笑着,神识缓缓流逝,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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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某年某月某日,某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吵醒了自己。迷迷糊糊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自己是掉到一个深洞之中,洞中光线微弱,不过三尺见宽,里面绿藤紫叶环绕,自己身体还在往下螺旋着坠落着,想着这是永堕阿鼻地狱了,随着身体往下坠落着,自己又一阵头疼欲裂,不禁又昏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苏阳整个人落在一个地底宫殿外的一堆草丛之中,依然昏迷着。
那宫殿虽然早已荒芜,青苔绿藤爬满殿内殿外,门前已是各种植被丰盈生长,但依然遮掩不了这里昔日的繁华盛景,门前不远处即是挂了个瀑布,虽然不大,但每逢日落时分,霞光透过茂密的植物根系照映在瀑布之上时,此间宫殿外宛如人间仙境。
此时此景有诗证曰:
“四时分明松柳青,梅兰竹菊俱全盈。
灵芝椒兰门前长,仙鹿灵鹤自在歇。
清泉流响桥下过,石阶斧凿天然成。
百兽熙攘群山娆,藏龙卧虎好地方。
昔日仙尊携眷侣,降入福宅洞天住。
功名利禄任君去,从此匿迹妖名歇。
万千神魔终日寻,亦索亦求无所得。
无名小卒今日扰,且看天尊应何如。”
天色渐渐阴暗了下来,张苏阳还在草堆里沉睡不醒,一只灯笼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灯笼上面系带有两只小巧的铃铛,原来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粗麻布衣的老叟,老叟光着脚,走几步铃铛就响一响,再走几步又响一下。
老叟身形佝偻,头发稀疏灰白,来到宫殿门口前,缓缓放下灯笼,从一旁小水凼里面舀了一捧水,洗了把脸,然后双手合十,在殿前拜了拜,嘴里念叨些什么话语。
刚起身走开了,突然宫殿里飘出几股金色灵气从他背后飞过,直奔张苏阳而来,那灵气的金色荧光照亮了殿前门口,几股灵气击中了张苏阳,打在他身上的几处致命的要穴上。
昏睡中的张苏阳收到此等强劲的灵气击打,不禁五脏六腑火热难耐,喉咙里一阵血气翻涌,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咳嗽了几声再次昏迷了过去。
灵气的荧光虽然微弱,但黑暗中又显得着实耀眼,老叟只觉得背后有异样响动,不禁回头往草堆里看了看,不见异样,捡了根木棍拨动草堆,原来有个人昏倒在了这里。
老叟左手提着灯笼,右手伸手摸了摸他手腕,还有温热在,是个活人,又给他号了号脉相说道:“不过是误入此地的凡夫俗子,这脉象已是中毒许久,自是难医,不出几日就会被这山间野兽拖去果腹了,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提着灯笼往远处走了去,不过几步路,手中灯笼焰心突然随着微风摇曳变成了青色的萤火。
老叟突然面部表情变得狰狞,青筋暴起,转身指着张苏阳的身体怒吼到:
“你到底是谁?我师尊师娘,在此避世修仙,早已不问世事,汝等蝼蚁鼠辈,竟敢屡屡前来叨扰,自是该死,自是该死。”
说完老叟又放下灯笼,跪在地上,向着宫殿方向磕了头,拜了拜说道:
“师尊师娘,徒儿,从未想过扰您老人家们的清修,劣徒该死,劣徒该死,那时本不该和人逞凶斗狠,不该这样的,只怪那“御海天尊”着实鼠辈,污了师尊身份,徒儿让他赔礼,他不赔礼反而恶语相向,不得已徒儿才动手的。
不过那厮着实厉害,辛亏师尊师娘及时赶到才,徒儿才得以活命,不过徒儿来此之后,全身心养伤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今日误有山民坠落此间扰了师尊师娘清修,是徒儿的过错,您们就责罚徒儿吧。”
老叟继续磕着头,整个宫殿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张苏阳依然在草堆昏迷着。
额头上血渍都渗透了出来,老叟才突然想起什么事,从殿前的流水里,寻了个有刃口的石片,割了些藤条编制了个简单的网,将张苏阳放在网上面,缓缓拖着张苏阳往宫殿一旁的山洞里走了进去。
只见那洞口两侧放有两幅石刻牌匾,牌匾上苔藓遮盖,但字迹依旧可辩,见上刻有“青山倦留新客在,岂知此处是仙侶家”。
入了洞府,老叟给张苏阳放到石床之上,又给他灌了些稀奇古怪的汤药,拿了些野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似乎有觉得有些不对劲,给他又盖了些草席,才终于放心了下来。吃完就在洞内的找了棵树干躺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