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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卡莉娅和乔尔

村庄不是很远,骑马过去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不过这也足够佟思奇脑补出一百种见面的尴尬情况。

卡莉娅的家在村子的东边,那是公会的产业,所以比起村子里大多数普通的茅屋,这件木屋就显得气派很多。门没有锁,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透出的亮光,家里显然是有人在的。

卡莉娅推开门,开心地说:“乔尔,我回来了。今天家里有客人噢。”

佟思奇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在卡莉娅的眼神中,还是进了门。

因为是公会的产业,所以房子里有一个明亮的会客厅,中央是一张长桌,足够八个人落座,门的右侧墙壁上有一个壁炉,现在是夏天,所以壁炉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左边和斜对面有两个木门,左边的木门开着,透过门可以看见灶台和一些厨具,所以斜对面的门应该就是卧房没错了。

吱呀一声,卧房的门被推开了,佟思奇不由得紧张起来,吞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明显。

“卡莉娅姐姐,你回来了!”一个小男孩从门后跑出来,绕过长桌,一把抱住了卡莉娅。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同样的金发,但看起来要比卡莉娅瘦弱的多。

“乔尔,你饿了吧,姐姐给你做饭去。”卡莉娅摸了摸乔尔的头,然后对佟思奇说,“你先坐吧,正好今天打了红狼,有狼肉可以吃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手艺。”

“那不会,我这厚着脸皮蹭饭,还能嫌弃什么的,而且你这么美,做饭一定也很棒的。”佟思奇傻笑着,也难怪他现在这表情,毕竟卡莉娅房里的男人只是她的弟弟,胸针的事情,似乎又不亏。

卡莉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这个人,怎么自来熟啊。”

佟思奇尬笑了一声:“这叫热情,毕竟商人嘛,热情好客。”

卡莉娅没有和佟思奇贫嘴,她麻利地扎起长发,盘了一个发髻,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红狼虽然不算罕见,但卡莉娅还是把所有猎物都带了回来。剥皮拆骨,手法竟然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逊色于屠户和皮匠。新鲜的狼肉切成了大块,直接扔进了沸腾的热汤里,洋葱和萝卜自然的甘甜,大蒜的辛辣,加上一把粗盐提味。虽然简单,但是算得上这个世界最广泛的烹饪手法。

乔尔从邻居那里买了些酒回来,村民自酿的苹果酒,谈不上好喝,但是酒劲儿倒是不错。佟思奇也是饿坏了,拿了黑麦面包涂上黄油,就着苹果酒直接吃了起来。

卡莉娅端出来狼肉大餐的时候,佟思奇虽然觉得一般,但还是送上了一波彩虹。

不过菜的味道不好,也不是卡莉娅厨艺的问题,这个世界和佟思奇所认知的欧洲中世纪颇有些类似,香料这种东西,几乎和黄金等价,不是寻常人就能消费的。卡莉娅所在的国家,平民能消费的香料就只有肉桂和迷迭香了。但是佟思奇的口味可是经过现代厨房调教的,各种香料的应用,让肉的味道富有层次,再吃这种白水煮肉一样的东西,自然觉得淡滋无味的。

好在是饿了,况且肉煮烂了自然会有氨基酸的鲜味,这一餐倒佟思奇吃得还是很多。卡莉娅满以为佟思奇是认同她的手艺,又盛了一大碗汤给他。

佟思奇又吃了两大块面包,喝了这么一碗汤,总算是消除了饥饿和疲惫。他擦了擦嘴,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啊,吃得有点多。”

“没关系。”卡莉娅笑了笑。

倒是一旁的乔尔看得眼睛都直了,自己姐姐带男人回来是一方面,这个男人还这么能吃。不过乔尔这个小家伙倒是没说什么,他素来乖巧懂事,自然不会在客人面前说什么。

卡莉娅虽然也累了一天,但是吃东西仍然不失优雅,佟思奇也是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小姐姐说不出的可爱。穿着铠甲,她英气勃勃,充满活力,卸下铠甲来,换上日常服装,她又是亲和的邻家小姐姐。

卡莉娅用过餐,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到乔尔身边说:“乔尔,姐姐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乔尔好奇地问。

卡莉娅拿出那枚胸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她摸摸乔尔的头,郑重地说:“这是给你的,一枚猫胸针。”

“哇,好漂亮。”乔尔兴奋地拿过胸针,仔细端详着上面镶嵌的宝石。

“好看吗?其实是这个大哥哥送给你的。大哥哥是商人,去过很多地方,这个神奇的胸针,就是他从神秘的国度带来的宝物,它可以治好你的病哦。”卡莉娅尽力掩饰自己的悲伤,但佟思奇明显能看见卡莉娅眼神里流露出的痛苦。

佟思奇明白了,他站起身,夸了乔尔几句,怕自己说错什么,又借故出门去了。没一会儿,卡莉娅跟着出来了,她对着佟思奇鞠了一躬,说:“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事情。乔尔这个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教会的人说,是中了恶魔的诅咒……”

“没有办法解除这诅咒,是吗?”

卡莉娅沉重地点了点头,眼角泛起了泪光:“这诅咒会慢慢夺去乔尔的生命,而且教会骗我父母说一旦他死了,身体就会变成恶魔的温床,孕育出新的恶魔来。”

“是这样吗……”佟思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尔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成为恶魔呢。教会的人这么说,那个男人居然信了,他们甚至准备让教会的人杀死乔尔。妈妈为了救乔尔,被那个男人杀了。他说妈妈是中了恶魔的蛊惑,而教会的人因为这样,居然举荐他成为了治安官……”卡莉娅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多的。”

佟思奇摇了摇头,说:“没关系,虽然我帮不上你什么,但是这事情你说我分担,或许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卡莉娅试图笑一笑,好让佟思奇放心,但现在的心情下,她实在没办法笑出来。

“所以,那个男人,是说你的父亲?”

“算是吧,但现在这个称呼,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卡莉娅的眼神变得凶狠,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当初她一定会杀了那个要杀死自己弟弟的男人。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佟思奇真诚地说。

“没关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几乎都要忘记了。现在能陪乔尔度过最后的人生,我已经很满足了。胸针的事情是这样的,村子里之前来过一个医生,说乔尔可能活不过今年了。那枚胸针或许能带给他一点希望吧,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可以痊愈,可以做一个战士。就让他在这个梦境里吧,佟思奇先生,谢谢你,让这个梦有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佟思奇叹了一口气,安慰说:“我没办法说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也没有资格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开导你什么,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吧,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在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困难,可人性闪光的地方,不就是不屈不挠的与命运抗争吗?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我能找到求乔尔的办法,但是卡莉娅,虽然现在只是陌生人,但是我会永远记住乔尔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这是现在我能找到的,让他永远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办法。”

“我们都会永远记住他的。”卡莉娅笑着落泪,像是悲悯与人间疾苦,却又对人类充满希冀的天使。

佟思奇抱住了卡莉娅,没有一丝不纯洁的想法,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想要给予对方自己的问候和关切。

“你是姐姐的男友吗?”乔尔走出门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幕。

两人迅速分开,佟思奇倒是厚脸皮,笑着说:“小孩子不懂别瞎说,我和你姐姐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卡莉娅点了点头,迅速回到乔尔身旁,催促他上床休息。佟思奇也跟着回了房间,倚靠在卧室的门口,看着卡莉娅哄乔尔睡觉,乔尔闭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神奇”的胸针。

佟思奇会心微笑,即便是悲伤的故事里,男主人公总是抱着希望。想到自己的未来,佟思奇也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你今天住在村子里吗?”卡莉娅安顿好乔尔,小声问佟思奇。

佟思奇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要继续赶路,铁峰镇才是我歇脚的地方。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没办法。”

似乎是觉得气氛又变得有些沉重,佟思奇开玩笑说:“不过真的很遗憾呢,能和美丽的小姐一起度过良宵的机会。”

“还会再见的,下一次我一定会把饰品的钱给你。”卡莉娅认真的说。

“不用了,我挺喜欢乔尔的。”佟思奇说罢,转身离开了。他背对着卡莉娅挥了挥手,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理活动,更不想破坏了自己下了血本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

毕竟这个胸针是真的值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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