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扫兴嘛。”艾米赶忙说。她虽然知道佟思奇脾气算不错,但是丝蒂琳德和佟思奇总是这样拌嘴,艾米还是下意识的想维护好大家的关系。
“我是怕有些人得意忘形了。商会的手段只会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可怕,我们大家之前谁没有见识过呢?”丝蒂琳德的眼神中有三分愤怒和七分悲伤,往事在她心中再次涌起。
原本还在为商会受到围堵而兴奋的几个人,也都因为丝蒂琳德这句话,陷入了各自的回忆里。艾米的眼眶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安沃恩大叔也是唉声叹气,摇了摇头,不愿陷入那样不好的回忆。
佟思奇一直有个疑问,这个商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总感觉这个商会好像过于强大了。他追问下去的时候,大家却都不说什么。虽然曾经从汉莫大叔那里听说过一些事情,知道了商会和铁峰镇的地下势力有所勾连,但是佟思奇还不算真的见识过商会的手段。商会让大家如此害怕,佟思奇就很好奇了,见这几个人不肯说什么,他也没办法,就想着再找汉莫大叔问问清楚。
佟思奇宽慰了大家两句,又开了几句玩笑话,把气氛活跃起来,然后他又安排了一下之后的工作,全部安排好就让大家各自去忙活了。佟思奇才懒得干活儿,他换了一身华丽的衣服,伪装成富商的样子,确定自己原本的体貌特征都被隐藏好之后,他才去了汉莫大叔那里。
到了汉莫大叔门前,佟思奇还留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倒是也没有什么异常。佟思奇这才推门进去。
如佟思奇所想,汉莫大叔正在忙着锻造铁剑。佟思奇用选矿机帮汉莫大叔弄了不少纯度很高的铁矿,汉莫大叔自己的手艺也好,锻造出来的铁剑还是很畅销的,而因为处在战备时期,所以他也就更加忙碌了。
“大叔,我又来打扰你了。”佟思奇嘿嘿地笑着。
看汉莫大叔一时没能认出来他的样子来,佟思奇连忙摘掉假胡子,擦去脸上的黑色油污的伪装。
“怎么穿得这么招摇?”汉莫大叔打量着佟思奇的穿着。
佟思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打趣说:“因为要见您啊,所以就盛装来了。”
汉莫大叔哈哈一笑:“你这小子,怕不是自己有什么好事儿吧。”
佟思奇点了点头,把这两天的事情给汉莫大叔讲了一遍,汉莫大叔虽然对结果拍手称快,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虽然现在的情况还不错,不过你还是应该缓着一点,不要太着急。如果把商会逼急了,恐怕他们会使出一些特殊手段来的。”
“说到这个了,我一直很奇怪,难道商会做那些卑鄙的勾当,没有人看出来吗?总不会大家都在这样姑息养奸吧。”
汉莫大叔摇摇头说:“倒不是姑息养奸,问题就在于,商会的手腕很高明。大家都很明白,你要是给一些人好处,那么必然就会得罪另外某一些人,所以商会的处理办法就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谁都不得罪,背地里勾结一部分人去瓜分另外一部分人的财产,这样反而让一部分人被利益和罪恶感牵制,不能和商会撕破脸。至于那些被作为目标的人,商会一直都是把血放干净才行,所以大部分被商会搞垮的家族,就再也没有能力翻身了。”
“就算勾结了铁峰镇的治安官,违反国家法律的行为,总有人会管的吧。”
“你还是不明白铁峰镇的地下势力有多可怕,尤其是那个‘毒蝎’,凡是想要反抗的人,都被‘毒蝎’处理掉了。你还记得上次来这里偷东西的那两个孩子吧,他们就是被‘毒蝎’控制的人。凡是被‘毒蝎’顶上的人,要么家人会被‘毒蝎’诱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要么就是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那您介绍给我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情况?”
“他们几个曾经都来自在铁峰镇有过一些产业的家族,在家族产业被商会彻底瓦解之后,隐姓埋名苟活下来的人。”
汉莫大叔说完,又简单把这几个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和之前安沃恩介绍的差不多。只不过汉莫大叔把他们各自是怎么被商会算计,怎么赔光了家产的事情,一一给佟思奇说清楚。其间自然不乏一些肮脏的手段,包括‘毒蝎’如何把他们的货仓烧掉,如何毁灭证据。甚至于治安官和执政官是如何被收买,这些都让佟思奇感到了一种莫大的精神冲击。
佟思奇皱了皱眉,倒不是有什么担忧,而是觉得铁峰镇商会的存在居然如此畸形,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但想到这个世界的文化,人们的认知水平,对于这种事情佟思奇又可以理解了。毕竟这是一个黑暗的封建时代,身份的确可以左右一个人的生死。
“所以,对抗铁峰镇商会,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汉莫大叔告诫说。
“我知道了,”佟思奇点点头,又说,“话题也太沉重了,大叔,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热闹,别被这种负面情绪影响了。”
汉莫大叔推辞了一番,但是佟思奇再三要求,汉莫大叔也就跟着佟思奇出去了。佟思奇是想要看看商会那边的情况,毕竟他从伯爵那边回来之后,还一直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成果。他和汉莫大叔雇了马车,去了商会附近的一家餐厅,然后选了靠窗的位置。
但是,让佟思奇没想到的是,他看到的场景和他所期待的,竟然完全不同。虽然天色已经暗淡,但是商会门前秩序井然,仓库里一车车货物有序的进出,仅仅半天时间,商会被人围堵的问题就得到了有效的解决。
泰拉尔之所以能成为商会的副会长,除了靠着她带来的魔纹铁的锻造技术,还有就是她培养起来的这么几个办事能力极强的人。就在佟思奇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熔铸盔甲的事情同时,泰拉尔的人也已经开始以极高的效率整治市场。商会对面的小广场上,有一个木板草草搭建的讲台,讲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一个穿着红色祭披的教士,正在拿着神圣的典籍,向围观的人引经据典的讲述着什么。他时而挥手,时而握拳,动作表情和语言节奏,都像是经过了精心的训练,在场人的都被他带动情绪,人们跟着他的语气或欢呼或低沉,俨然就是大型洗脑现场。
佟思奇万万没有想到,出面调停的人,竟然是一位教会的高级教士。看到这种场面,佟思奇几乎都要骂出脏话来了。而汉莫大叔看着这场景,倒是并没有太惊讶,虽然他也没有猜到商会会用教会的力量来解决问题,但商会能很快解决这个问题,倒是在汉莫大叔的预料之内。
“失算了,”躲在远处佟思奇皱紧了眉头,“忘了教会这件事情了,没想到”
“教会在铁峰镇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们居然跳出来了。”汉莫大叔也颇有些遗憾。之前听佟思奇讲,还觉得商会能受到冲击,没想到现在商会居然完全运转正常,似乎跟本都没有发生过任何负面的事情。
对于这个地方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毕竟教会的地位和身份,作为调停人再合适不过。而且教会的教义比执政官的政令更加令人信服。人们对于光耀天神以及众神深信不疑,教士是神的代言人,教会执掌的是神授予的职责。当教会出面以后,大家对于他们所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而且教士们极其善于用言语和宗教蛊惑人心,所以现在矛头反而回到了低价抛售盔甲的那个人,也就是佟思奇的身上。
但是对于佟思奇而言,教会这种过时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想搭理。虽然佟思奇自己也认为,极有可能他是这个地方唯一见过神的人,可是毕竟他之前是铁铁的无神论者,所以对于教会那一套控制人心的东西,佟思奇甚至有些厌恶。
“商会和教会居然也有这种裙带关系,看来铁峰镇商会真的是方方面面都有人在啊。”佟思奇感慨着。
汉莫大叔点头说:“所以说,千万不要小看商会的能力。他们手中有这个地方一半财富,就算是治安官、执政官以及这一带的贵族们,也都是从商会手中拿好处的。至于教会,商会可捐过不少钱给教会修建神殿,教会自然会对商会百般照顾了。”
佟思奇叹了口气,低着头思考着,说:“看来我得重新计划一下了,要搞垮商会,得先把他的所有根脉先斩断了。”
“你也得小心另外一件事情,”汉莫大叔提醒说,“商会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就会更加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但是商会要找的人,一定有很多办法可以找到,你最好防备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