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依,是我,别害怕,我在呢!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孟莞琪上前安慰佳依,佳依听到孟莞琪的声音以后果然安静下来,睁开眼睛,飘忽不定的眼珠子也渐渐变得清明,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一圈后终于落在孟莞琪的脸上,对上孟莞琪担忧的目光,佳依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这一下,钟璃彻底慌了,畏畏缩缩的缩在那里不敢动,她知道,她的气数已定,在顽抗也是垂死挣扎。
佳依抱着孟莞琪哭了好久才在孟莞琪的安慰下渐渐平复,孟宣铭急急问道:“佳依,你说,究竟是谁要杀你?”
佳依吓得拼命摇着头不愿意说话,她是单纯的,但她不是傻的,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于自己而言,无论自己说的是否属实都将不会有好下场,她虽然只是一个婢女,可是她遇到了好的主子,她还没在小姐身边待够呢。
任凭孟莞琪怎么哄,怎么问,佳依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就在众人无奈的时候,以为这件事只能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就在钟璃松下一口气,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孟莞琪看一眼阿诺,知道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如果佳依不说实话,她很有可能就认下了,如此,她该怎样对楚梦珂交代?
“佳依,你知道吗?二叔死了,是阿诺杀的。”孟莞琪小心翼翼说道。
佳依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莞琪,“二老爷死了?”
孟莞琪郑重点点头,“是的。”
佳依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的看着脚边一方土地发呆,似乎是在回忆,她的面上渐渐浮上恐惧,终于在片刻后爆发出来,“她一定是为了保护我才对二老爷下手的,一定是的。”说着,佳依哭着扒着孟莞琪的衣裳哭诉道。
孟莞琪拉住佳依的肩膀激情的问道:“佳依,现在能保住你的只有我,能保住阿诺的就只有你了,你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叔要杀你?又为什么阿诺要保护你杀了二叔?你再不说清楚阿诺就真的要被送进监牢了。”
佳依听罢,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是二老爷,二老爷他……”
“住嘴。”孟辽一声怒喝喝止住佳依继续说下去,一声如狮子一般的怒吼将原本吵闹的院子静得仿若空无一人,闷哼一声,吩咐老管家道:“将人都带下去,莫叫此事宣扬出去。”
老管家立刻会意,将一众闲杂人等纷纷遣送出去,院子里霎时只留下孟辽,孟莞琪,孟宣铭,以及当事人阿诺和佳依,以及钟璃,还有已经成为死尸的孟艽。
沉默半晌,终于再次传出孟辽冷沉的声音如寒风席卷一般凛冽袭来,“你接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佳依吓得一阵瑟缩,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对上孟莞琪坚定的目光后,佳依鼓起勇气说道:“回禀老爷,是这么一回事,奴婢奉小姐之命出来找阿诺姑娘,怕她人生地不熟的再摸迷了路,哪知待奴婢寻到桥上时,就见阿诺姑娘朝小院这边走来,奴婢心下一惊便赶紧追上来,后来奴婢路上又遇到了公子……”
佳依抬起头看一眼孟宣铭,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一段是不是也能讲出来,见孟宣铭不自在的别了一下头,佳依立刻明了不再多言其他,继续说道:“只耽误了一会子功夫阿奴姑娘就已经来到小院门口。”
“后来呢?”孟莞琪追问道。
“后来奴婢就找上阿诺姑娘,可我瞧着阿诺姑娘分明是跟着一人前来的,恍惚间我瞧见那人走进了小院,阿诺姑娘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可瞧清楚那人是谁?”孟宣铭追问。
佳依摇摇头,“奴婢没有瞧见阿诺姑娘尾随的那人是谁,不过后来被人提溜着进了院子奴婢就清楚的瞧见了那人是谁。”
“是谁?”这一次,孟莞琪与孟宣铭竟然不约而同的问出声来。
佳依看向钟璃,在钟璃惶恐的眼神中她慢慢将手抬起来指向钟璃,复又指向孟艽,像这种指认主子的事佳依做得诚惶诚恐,听语气明显的颤抖,“是少夫人和二老爷。”
孟家父子三人顿时面色苍白,有些东西似乎不说已经分明可见,可又不知道该怎样接受,或者说相信这样的事实。
钟璃此刻像被贴了魔咒的恶妇一样指着佳依破口大骂:“你胡说,你个贱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污蔑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仔细我拔了你的舌头剥了你的皮。”
佳依吓坏了,瑟缩着抱成团瑟瑟发抖.
孟莞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未经人事,不懂人事,她只知道必须追求真像,就算真像就是阿诺杀了人她也要弄明白为何会杀人?又为何要杀人?
“佳依,你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你只管照实说。”
“小姐,我~”佳依哭得更加伤心,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一边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恩人,她们二人的清誉她都想抱住,可若真像,孟家必然蒙羞,若不真像,救命恩人必然受累,佳依此刻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这个阿诺看起来很像一个人吗?”狗急了,便开始跳墙,钟璃永远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一定会拼命为自己争取,当下她只能赌一次,阿诺的身份若是公开,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她甚至可以反咬一口,佳依这个证人也将不足为惧,说了实话,同时也失了忠心,孟家她是待不得了,到时候随便打发了去便是。
所有人皆好奇的看向阿诺,想看看她究竟长得像何许人也?能让钟璃绝地反击的必然不是无关紧要之人。
阿诺眉头紧皱,这个该死的钟璃,果然是黑了心肠的,她爹如此,她亦如此,她虽从不怕身份被发现,唯一能让她怕的是连累楚家,那是于她有恩之人,她心存感念,不愿祸累。
阿诺冷笑一声:“我像谁?我像那个撞见别人做苟且之事之人,我像那个撞破坏人预谋坏事的人。”
“你~”钟璃气结,“你胡说什么呢你一个乱臣贼子的后裔,你以为你躲了这么多年就真的安全了吗?你以为你隐姓埋名就没人能认出你了么?乱臣贼子,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跟你爹一样挫骨扬灰方罢休。”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的面前辱骂她的父母,阿诺气得如一只暴怒的小老虎,磨尖了利牙准备将猎物活活咬死。
众人立即终于明了一切,震惊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只有年长一些的孟辽与孟宣铭立刻认出阿诺的的身份来,孟莞琪那时也还小,这多年下来也忘了乐慧公的模样,只是觉得阿诺有些眼熟罢了。
同时震惊的还有阿诺的一番话,已经说明了一切,有人要害孟家,有人做了见不得人的勾搭,有人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亦有人因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在众人的震惊中,阿诺像一只离弦的箭冲向钟璃,在她瞳孔还未来得及放到最大的时候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再扬起一脚将她踹到在地拖出一丈来地,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趴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阿诺声音森冷道:“这就是你嘴贱的代价。”
钟璃再次吐出一口血后瞪着阿诺死鸭子嘴硬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阿诺眼睛微眯,露出狠厉之色,双手紧握成拳,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利剑,随时都能钟璃一剑封喉。
“够了~”孟辽怒喝一声,周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皆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孟辽扫视众人一眼,最后说道:“既然阿诺是莞琪特别邀请来的,想来必定两人很投缘,不如就请阿诺在府中多住些日子。”
“父亲,这怕不好跟楚家妹妹交代。”孟莞琪一来想为阿诺开脱,二来也是为了自家名誉,毕竟莫名其妙留一婢女在家中实在惹人怀疑,纵使她的身份有异,更加惹人怀疑,加之孟艽突然暴毙,实在难堵悠悠众口。
“你去同她说一声便是,若是她执意不肯,那我就厚着一张老脸亲自去楚家说,那楚牧风总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孟辽这也是权宜之计,阿诺若只是一个普通婢女便罢,杀了刮了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这个婢女身份不一般,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孟莞琪还想说什么,被孟宣铭打断道:“就依父亲的,妹妹,前方还有客人,你实在不宜在这里待太久,在不露面该惹人怀疑了,你先去前面照顾着,晚些时候咱们再说。”
孟莞琪无法,只得听从父兄的安排先去往前面招待客人,临走之前再三请求征得同意将阿诺安排在自己的院子,由此可见孟莞琪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阿诺被安排在孟莞琪的檀笙园,阿诺不知道自己何时染上了认床的坏毛病,在檀笙园厢房内阿诺心绪不宁的坐着,夜已经深了,可她完全没有想要过去躺在那张床上的心思。
她在担心楚梦珂是否已经平安到家,她亦担心楚梦珂是否也在担忧她而心烦意乱。
她不后悔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因为在她心里身为乐慧公的女儿是一种骄傲,是令她自豪的一件事,她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下手太重,打死了孟艽,虽然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在孟莞琪这样紧要的关头实在不适宜惹出这样的麻烦,外头的闲言碎语会给她带来莫大的烦扰,自己出事同时也会牵连楚家,这般想来,阿诺更加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冲动,不该这般掌握不好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