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和严家隔得并不远,可以说是有些近,仅四五户人家的距离。那边的热闹挡不住似的传到严景意的耳朵里。饭西在门口欢快的打着转,提醒她该出门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却看不到月亮,想是被云遮住了吧。
严景意摸了摸饭西的头,“在家等我哦。”
饭西汪汪了两声,我会乖乖等你的,要早点回来哦!
周杳杳已经打过好几遍电话催她了,这会严景意刚到门口她已经等在那儿了。
“你怎么才来啊!”说着便拉着她往里走。
今天是周岸三十岁生日,周岸本身是影帝级别的人物,在娱乐圈的的声望就不用说了,再加上周家这个商界的传奇,今日该是座无虚席的。在场的除了几个与周岸交好的男明星,并没有其他的艺人和媒体,大概是老爷子的意思,严景意想。
陈灵和周顶在大堂接客,严景意上前打招呼:“周伯伯,陈姨。”
陈灵看起来很开心,搂过严景意抱着拍了拍她的背,“景意来啦,快让杳杳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先去看看爷爷。”她指的是周岸的爷爷周正国。
这时候又有客人来了,陈灵忙着招呼,“诶,好好。”
周正国正在和老友们聊天,应是喝了几杯酒。看到严景意朝他走过来,同旁边的几位说了句什么,那一桌子的人都笑起来。
他招了招手,“到我这来严丫头。”
“爷爷。”
“诶!严丫头今天真好看。呵呵呵呵。”
严景意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小香风短夹克,纤细但立挺的肩衬得她脖子修长。周正国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在座的各位已经见怪不怪了,周严两家关系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看到周岸了吗?”周正国又问。
“看到了,我一会再找他,他现在忙着呢。”
周家的前庭很宽阔,今天晚上来了不少人,可她还是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他,好像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她总能第一个看到他。
又说了几句哄老人家开心的话,在周杳杳的催促下,严景意和周正国指了指她们那桌几个朝她招手的女孩子,示意自己要过去了。
“好好好,那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周正国便也不留着她,他这个老头子到底是没有年轻姑娘有意思。
严景意跟周杳杳去了她坐的那桌,周汀兰和许霏霏她们都在,倒也不会觉得尴尬。中途路过周岸他们那桌的时候,严景意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周岸身上去。江清许和沈时几个人带头起哄,要她坐过去。
严景意淡淡地笑了笑,“不了,我去杳杳那边。”说完也没看周岸的反应,拉着周杳杳走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严景意那丫头竟然放弃和你待在一起的机会?”江清许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周岸。
周岸没理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
江清许对沈时咋了咋眼,意思是问他咋回事儿啊,沈时耸了耸肩,我哪知道。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严景意竟然在周岸出现的地方不在他旁边,以往都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能待在周岸边上的,不光是江清许他们觉得严景意不对劲,周杳杳也这么觉得,从坐下开始,严景意已经喝了半瓶红酒下肚,把整桌的人都挨个敬了个遍,她以前可是从来不在周岸面前喝酒的,怎么今天拦都拦不住。偏偏桌上还有个许霏霏,许霏霏是谁?人称夜店小公主,江城就没有她没泡过的吧。但别看她跑的场子多,酒量却不怎么样,俩人喝的讲话都不拎清了,还在倒酒,“来,来来,喝啊景意。”
看着严景意通红的脸,周汀兰有点担心,再这么喝下去可不行。她拿开摆在严景意面前的酒瓶,搀扶起她,“别喝了景意,大家都要回家了。”
“啊?走了?”严景意仰起头看着周汀兰,她可能都不知道扶着她的是谁。
“嗯,我们也走了。”
“周岸呢?周岸回去了吗?”
她左看右看,没发现周岸,脑袋晃起来有点晕。
周汀兰莫名有点想笑,果然喝傻了,你现在不就是在他家呢嘛。
“周岸还没走呢,我们进去等他好不好。”
严景意想到自己的礼物还没送给周岸呢,可不能走。于是就着周汀兰扶她的力起身。周杳杳等人忙把许霏霏也扶起来,带到客房去休息。
周岸这边都是男人,加上能灌他酒的机会不多,江清许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他。又喝了几杯后,周岸的手机响了,是周汀兰打来的,对方说了些什么,他不动声响地站起来。
“怎么了岸哥?”江清许问。
“老爷子找我。”周岸抽来椅子要走。
“噢。”
周正国找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江清许噤了声,仿佛自己压根没问过他,和沈时继续喝。
周岸并没有去周正国的书房,而是径直往二楼的客房走去。
可能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严景意脑袋没那么晕了,乖乖的喝了周汀兰煮的醒酒茶。
“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了?”
见周汀兰板着脸,严景意忙讨着笑脸,“他生日我开心嘛,下次不会了。”
话闭有敲门声,周汀兰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开门去。
来的是周岸,周汀兰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自己看看吧,便带上门出去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呐。
严景意看着来人忙从沙发上站起身。
周岸眉头微蹙,这是喝了多少酒,她身上都是酒味儿。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杳杳还是…”
周岸的话被唇上柔软的感触打断,那温热一瞬即逝。
严景意往后退开半步,“生日快乐,周岸。”
周岸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觉得她今晚好像有些不同,眼睛还是一样笑起来就会眯成小月牙,声音还是软糯糯,可是为什么让他感觉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止半步这么远?这个吻是她本意还是只是酒精作祟?
“你喝醉了。”
他的话里听不出喜怒,嗓音有些沙哑。
“我没醉,我有礼物要给你。”
周岸没接话,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了很久要送什么给你,你好像不缺什么,后来我想啊,那就送个你很想要的吧。”
“我这么多年死皮赖脸的追在你后面确实挺烦的,我自己知道。我能控制住我的腿步走向你,我的眼不注视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的心,它每时每刻都在告诉我我爱你。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说着她的眼里就泛出泪来。
“我就想着,我把我所有的好的都给你,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吧,可是我没想到你不需要。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以后我不会总仗着爷爷和陈姨宠我就死命缠着你了。”严景意的脑袋耷拉下去,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我好像有点累了周岸,”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来,眼底一片通红,还有水滴倔强的来回滚动却不掉下来。
“酒是我自己喝的,你别怪杳杳,我是怕我自己没那个胆儿和你说这些话。我想我就送你自由吧,这应该是你想要的。”
严景意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周岸,包括让我不爱你。
周岸的脸沉得像化妆师平时用的黑色眉粉,像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送你自由。”
“呼!”
严景意猛地从床上坐起,十月的天竟出了一身冷汗。开灯,她双手把额前垂下的发捋到脑后,被子往下拉了一些,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离凌晨三点还差两分钟。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周岸了。起初是思念的,大脑神经无法控制的思念,爱了十年的人,忽然就不能爱了,就像是心上开了个小口,每天在上面剜一点肉,直到有一天从记忆里彻底剥离了,才不会觉得痛了。许是近乡情更怯吧,还有六个小时就要回国了,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再扑面而来在所难免。
睡是睡不着了,严景意干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人们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镜子里的人,就是这样,就算眼底还泛着失眠后遗症,她也是美的。那种骨子里的魅惑和娇艳,在经过她本人同意后,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蜿蜒的细眉下面是濯而不妖的丹凤眼,正常人丹凤眼若是望着你都会透着冰冷,但她却不,细挺的鼻梁,圆润且有着恰好的弧度的唇很好的修饰她的眼,整体看起来柔软不少,如果你细看,又能发现这姑娘眼里是藏着倔强的。
两年前她好像不是这样的,也曾经自信过,只是骄傲在周岸面前全部收敛起来。两年的时间,那些脆弱的棱角早被磨平,现在是崭新的,张扬的,坚定的。两年后的严景意,不再是整个世界都是周岸,而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严景意。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