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河道时窄时宽,这河道应该是天然的溶洞再加以人力整修疏通而成,耀庭四人乘着一叶扁舟曲曲折折地顺流而行,遇到窄处阿木就用船篙撑一下,船速度极快,只是四周都是漆黑一团,阿奇高举火把,依稀可见洞顶有很多倒悬的钟乳石和石笋。
耀庭抬起头来,与半夏目光相对,觉得这位天族少女清丽秀雅,只是神情淡然,冷若冰雪。耀庭虽觉得她生的极美,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不可亲近,只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半夏姑娘出手相救!陆某感激不尽!”
“大祭司婆婆是我恩师,在天族中我只听她的命令,婆婆要我送你出谷,护你周全,这便是我分内之事,公子不用感谢。”这半夏姑娘声音清脆婉转,语气却是冷冰冰的,看不出她是喜是怒,是乐是愁。
耀庭听罢也是一时语塞,竟不敢回答,十分尴尬,心中暗想,好一个冰美人。
“小心!”半夏猛地推了一把耀庭,耀庭闪了下,只觉脸颊上一丝冰凉,一支箭簇擦过耀庭的左脸,那支箭速度飞快,像一道幽光,插入了洞壁,力道极大。
“快俯身!”四人迅速俯身,贴在船上,又有数支箭簇从黑暗中射来,好在四人及时反应,有的射入船舷,有的落入水中,“赶紧熄灭火把!”
洞中又陷入一片黑暗寂静,只能听到四人的呼吸和潺潺水声,耀庭低声问道:“怎么办,我们没有兵器,你那药粉还有没。”
半夏没做声,耀庭只见黑暗中半夏的眼睛亮起淡紫色的光芒,耀庭惊得张开了嘴,他从未见过哪个人类的眼睛会发亮,这又是什么法术灵通?
后方有火光亮起,想必是耀庭他们熄灭火把后,天族追兵也看不到他们,只得点亮了火把,有人远远喝道:“快快束手就擒!要么把你们射成马蜂窝!”
耀庭闻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对面众人纷纷拔出兵刃,剑拔弩张,马上要就追上了。
“抓稳了!”半夏轻声道,耀庭阿奇阿木此时束手无策,只好听这位半夏姑娘的,忽觉得船身忽然一荡,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底跃出,带起浪来。
耀庭侧目一望,只见水中突然蹿出一条巨大青蟒,这青蟒瓮口粗细,比前日里耀庭他们在天坑丛林中见过的蟒蛇大上十倍不止,全身鳞甲森然,身动若电,见首不见尾,冲着对面天族追兵扑了上去。
天族侍卫见了这青色巨蟒也是惊骇不已,青蟒速度极快,那些持着弩箭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射出箭簇,蟒蛇就已经挺身直接掀翻了几艘小船,掀起了层层巨浪,侍卫们纷纷落水,大呼小叫地试图拔刀驱赶。
“青青能拖住他们一阵子,咱们快走。”四人连忙起身,点火,撑船,看清方向,迅速驶去,将后面的喧嚣翻腾远远地抛下。
小舟在水中行了好一会,只觉水流越来越急,半夏环顾四周,向阿木道了声“差不多了,快往岸边靠!”阿木应声用力撑着,阿奇也将火把递给耀庭,帮阿木用气撑船靠岸,“快上岸!”
四人连忙跳上了岸,眼前忽然一亮,河水湍急,在前面拐了个弯,直接流出洞口,竟是一个大瀑布,若不是及时靠岸,连船带人定是要翻进这瀑布里。
他们沿着洞壁出了山洞,这瀑布气势如虹,流入了深山丛林,汇入不知名的大河小溪。
“那只大蟒蛇是你养的?”耀庭问半夏。
“它叫青青,是大祭司所养,我记事的时候它就在了。”
“你刚才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这是什么神通,好生厉害,是唤那青蟒出来?”
“恩,是的。”
耀庭显然还不死心,还想追问些什么,只是这半夏姑娘惜字如金,并不想说。
“你们天族人是不是都是灵体?都有些本领在身上。”
半夏在前头带路,耀庭三人紧随其后,她边走边说:“是的。”
耀庭有些着急,追着说道:“大祭司既要你助我,我想多了解些天族的事情,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半夏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从前,天族人都是灵体,只是圣器遗失之后,天族人出生的婴孩中灵体越来越少了,力量也越来越弱,现在能算得上的,也不过十几个。”
耀庭只好寒暄道:“哦,原是这样,可惜了。”
半夏瞪了他一眼:“可惜?你应该说可贺,要是在过去,天族侍卫都是灵体,个个有些本事,今天青青也救不了咱们。”
耀庭被怼不怒反乐,笑道:“对不住,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向来是这么凶么,还是讨厌我们。”
“讨厌谈不上,就是不怎么爱同你们这些外人打交道,有失礼的地方,请多包涵吧。”半夏继续向前走,越走越快。
耀庭有些气喘吁吁了,“你有父母兄弟姐妹么,那个叫紫苏的少年,可是你的青梅竹马?”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青梅竹马,我们天族人只要是同辈就都是兄弟姐妹,上一辈的族人都是我们的父母,这可能和你们中原人不一样。”
“青梅竹马,就是他是不是从小喜欢你,是你从小的玩伴恋人?”
半夏站住,伸手拔出短剑,指着耀庭的喉咙说,“休得胡说,再说这些当心我割了你的喉管!”
耀庭赶紧捂住嘴巴,揶揄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吧。”
半夏并未回头,自顾自的带路向前走,她疑惑这位江南来的小公子,第一眼看着长相清秀俊朗,谈吐儒雅有礼,却不曾想竟是个话痨,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搞得她心烦意乱,若不是想起大祭司婆婆的嘱托,真应该把他喂了青青。
阿奇阿木看耀庭被怼后垂头丧气的样子,相视一笑,看来耀庭那油嘴滑舌的那一套在半夏姑娘这里是吃不开喽。
林中忽有一金色的身影匆匆掠过,阿奇阿木赶紧做防御状,半夏抬头望了一眼,吹了个口哨,从树上跳下一只金色的东西,形似猕猴,通体金黄,面色灰蓝,鼻孔露着朝上,双眼微微向上倾斜,十分伶俐可爱。
耀庭从未见过这样的猴子,这猴子围着半夏团团转,甚是亲昵,吱吱叫着,仿佛在和半夏说些什么,半夏也俯身轻轻摸摸它的头,梨涡浅笑,方显少女的娇美柔媚。
阿木道:“这是黔南特有的金丝猴,很是罕见。”
阿奇接着说:“据说这种猴子颇通人性,非常聪明伶俐。”
耀庭顾不上研究这金猴子,只是呆呆地看着刚才还是冷若冰霜的半夏,竟然笑了,自己便也笑道:“姑娘,原来你也会笑,笑起来更美了,你还是多笑笑吧。”
半夏抱起这只小猴子,没理耀庭,继续往前走,“它叫金金,是我的朋友。”
耀庭摇了摇头,心里想,唉,真是人不如猴。
这时陆耀庭脑畔又响起了殷虹的声音,“耀庭,不知这是不是天族人的圈套诡计,你还是小心提防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