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家
左惟回家的时候,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简兮不在家。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简兮的分数有些超出她正常的水平,不过这也是大家乐得见的,只是简兮似乎并没有多高兴。那时候左惟认为,她是在担心能不能去北京的学校的事情,所以,做了很多往年分数的评估,最终,他告诉简兮,北京的那所学校,对简兮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然后就开始了他的加班。一天一夜结束后,心底怎么都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直到翻了翻信箱里的信件,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天都有些心生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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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
简兮的毕业旅行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也没指望左惟那个大忙人能带她出去玩。所以,志愿填报之后,陈幼迁和于菱还有陈阳、黄多雅几个人邀请简兮一起去黄山两天一夜的时候,简兮就答应了,但是,她没告诉左惟。
从他们的城市出发到黄山,他们坐慢车刚好一个下午。简兮和于菱一个房间,他们打算今晚稍作休整,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上山,最后下山再回家。
“还是去北京了?”陈幼迁递给简兮一瓶温热的牛奶,肩并肩走在她身边的上山路上。
简兮接过牛奶,摇了摇头,“不知道,谁知道能不能考的上呢。”
“我是考不上了。”陈幼迁拉了拉简兮的书包,“给我,我来。”
简兮回头看了眼陈幼迁肩上的书包,摇摇头,“不要,我自己可以。那,你去哪里?”
“我?”陈幼迁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去北京。虽然没你考的好,但北京也有2本院校啊!只要是北京,哪都行。”
简兮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只要是你身边,哪里都行。”但她笑笑没说话,她和陈幼迁高中没有在一起,大学,在一起的可能性就更加为零了。
曾经她或许还幻想过和他在大学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时间太过残忍,教给她太多的现实和真相。
山脚下已然是夏天,山顶竟然还过着冬天,也许是因为阴天的缘故,山上雾蒙蒙一片,伴随着昏暗的阳光一切显得不太真实。
“好美。”简兮喜欢海,但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山。
到了山顶,他们已经穿上了自己带来的最厚的外套,合影留念,每个人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于菱,看剑!”陈阳拿着登山手杖指着于菱。
于菱转过身扫视他一眼,“不用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贱’。”
“哈哈哈。”黄多雅笑弯了腰,“精辟。”
简兮站在不远处最高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群山,听着身后人的嬉笑声。
有人站在了身后,陈幼迁,简兮知道。
“简兮,你愿意等等我吗?等我为你打下一片天下。”他站在她身后,将头搭在她的肩上。
简兮稍微歪下头就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但是她看着远处雾蒙蒙的一片,“不愿意。我不会停留,也不会为了任何事等待任何人。”干巴巴的等着别人去实现诺言,需要强大的安全感,她没有,陈幼迁也给不了她。
“果然,这才是我的苏简兮。”他扭头,亲了下她的脸颊,“那我跑快点呢?”简兮沉默没回答,他又问,“高考前面谈会的时候,是谁?”
简兮一愣。
“我记得你妈妈的长相,我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就是你妈妈带你走进我们初中班级的那一刻。”
“家里人。我妈,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是她能告诉陈幼迁的实话。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他双手从身后环抱住她。
简兮也没有拒绝,这是她和他能做的最亲密的举动了,第一次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当她将志愿提交的那一刻,就决定了的事情。
下山的时候几个同学实在累到不想走,于是就去坐了缆车先行离开。剩下于菱、简兮和陈幼迁三个人继续往山下走。
“那你手机里的照片?”于菱看着简兮手里那个因为一冷一热就将自己报废了的东西越发觉得遗憾。
“不知道还能不能导出来。”存着她所有高中的回忆,更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到她回家前,都没办法联系左惟,如果左惟打电话给她,发现关机,不在家,会不会担心她?
“先用我的?”陈幼迁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不用。”简兮没接,“你爷爷奶奶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又没人找我,没关系的,就一些照片比较可惜而已。”
陈幼迁没再说什么,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简兮因为楼梯一节踩空,扭伤了脚,说严重并不严重,但走路就有些困难了。
“疼吗?”陈幼迁蹲在她身边,轻揉着她的脚踝。
“嗯嗯,有点,不严重,没事,反正也快到山下了,到了打车就好。”她扶着身边的石头想要站起来,却被陈幼迁一把拉住。
“我背你。”
简兮愣住了,然后摇摇头,“不要。”
陈幼迁皱了皱眉,她从来都是对他说“不要”,“你就当给我个表现的机会不行吗?”说完,看了眼于菱。
于菱很赶眼神的赶紧走过来拿走简兮没剩多少东西的背包,“就是,你就当给他个表现的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是什么比喻,哪跟哪。”陈幼迁笑着,背对着简兮蹲下,“来吧。”
简兮看了看陈幼迁,看了看冲她点了点头的于菱,伏在了陈幼迁的背上。
“好勒,走咯!”声调上扬,原本的疲惫似乎一扫而光,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啧啧。”于菱在两人身后摇头,“男人啊!没用的东西。”
只是出其不意的,他们在山脚下等车的时候,一辆蓝色的保时捷停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江医生?!”于菱吃惊的大喊一声,“江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太巧了吧?”
江医生从车上下来,看着被陈幼迁背着的简兮,“路过,远处看你们眼熟,过来看看。怎么了?”
“哦,脚扭了一下。”陈幼迁笑了笑。
但简兮笑不出来,江医生的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蓝色的光,让简兮觉得有点心慌,“那个,你放我下来吧。”
“怎么了?”陈幼迁有些担心的看着简兮,“脚疼吗?”
“不是……”唉。
“回去吗?我刚好忙完了要回去,送你们一起。”江医生打断他们的话问道。
简兮和于菱对视一眼。
这虽然听起来像是个疑问句,但却似乎并没有怎么征求他们的意见。
“我们买了晚上回去的车票……”陈幼迁刚开口。
“她的脚要等到明天再去看医生?”江医生脱口而出的话带着火气,却让陈幼迁没法反驳,“火车票退掉,上车。”不容反驳。
于菱看了看陈幼迁,又看了看简兮,江医生怪怪的,没有平时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么温柔,现在感觉有些可怕。
“这……”于菱刚开口话还没说,就看到江医生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无奈,朝陈幼迁和简兮点点头,准备上车……
“苏简兮坐前边,她脚不方便。”江医生制止了陈幼迁背着简兮朝后座走过去的行为,就那样站在车门口,看着他们。
“你放我下来。”简兮拍了拍陈幼迁的肩膀,她怂,她认还不行吗?反正,她也没做对过什么。
陈幼迁皱了皱眉,如果说不方便,那她和他坐在后座,他更方便照顾她,“我们……”
“快点。”江医生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眼简兮的脚踝。
于菱的视线在简兮和江医生之间扫了扫,瞳孔突然放大,然后一个转身自己先跳进了后座,“陈幼迁快点,别磨蹭,我们还得带简兮去医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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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医生的车上
终于,几个人坐上了车子。
江医生上车前,简兮似乎看到他做了个深呼吸,心跳跳的更加张狂。
“嘭。”车门被重重的关上,车里的三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江医生转身靠近副驾的简兮,动作自然而流畅的将安全带从她身侧拉过来,为她扣好,然后再扣好自己的,这才一脚踩在了油门上。
简兮不敢看身后人的表情和反应,有些僵硬的看着窗外。
“咳咳。”于菱干咳了几下,“那个,江医生来这边休假的吗?”
“工作。”
“哦哦,不过真的好巧啊,还能在山脚下遇到你。”气氛实在不怎么好,于菱越来越觉得尴尬。
“你们家的地址。”
于菱和陈幼迁对视一眼,江医生是在问他们家的地址。
“那个,江医生,我们先跟简兮一起去医院。”陈幼迁回答,“之后我们再自己回家就好了。”
江医生似乎看了眼简兮的脚踝,“伤到骨头了?”
“没有。”简兮乖乖的回答,“就扭了一下而已。不用去医院。”
江医生没再接话。
简兮转头对于菱和陈幼迁说道,“我不用去医院,没事,明天就好了。”然后对江医生说,“于菱家在东关路林良路;陈幼迁家在东方体育馆那边。”简兮说完,乖乖的坐好,她才不会等江医生给她回应,明知道得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沉默了好久。
“简兮,你不告诉江医生你家住哪里吗?”于菱的话语里,带着些试探的味道。
简兮的身体一僵,时空更加沉默。
“简兮家在浦江滨苑,江医生先送简兮吧。”陈幼迁接过了沉默中的话语权。
“不用,我也住那里。”
时空再次因为江医生的话,陷入可怕的沉默。
简兮觉得现在自己口干舌燥,不知所措。习惯性的伸手在副驾面前的储物盒里拿出水,喝了一口,然后靠在副驾上闭上双眼,准备装死。
“好巧啊。从来没听简兮提过。”于菱嘴角露着坏笑。
简兮睁开眼从后视镜看了眼她诡异的表情,“我刚知道啊。”
接下来就是一路的安静,简兮也在摇摇晃晃中陷入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