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年夜饭
年夜饭和元旦是一样的,只有左惟和简兮两个人。简兮学乖了,虽然左惟带她出来吃年夜饭,但她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如果今天再遇到吴潜。”简兮低头翻着菜单,并没有看左惟,“我希望我们都能装作不认识他。”
左惟没有立刻回答她,但简兮能感受到左惟的视线正聚集在她的头顶,“为什么?”
简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翻着菜单,“我不想连年夜饭都毁了,就算我没抱什么期待。”
“好。”过了一会儿,简兮才听到左惟回答。
点了菜,简兮环顾了餐厅一周,现在不比小时候,年夜饭大家也喜欢来餐厅吃了,也许是为了图方便。
“你跟吴潜是怎么认识的?”左惟突然问她。
“在酒吧里,你知道的,我偷跑出去的时候。”她笑了笑,回忆有点偶像剧的感觉。
“他主动接近你的?”
简兮看着左惟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带着探究和不知原因的怒火,简兮耸了耸肩,“我不想提他的事情。”
“为什么?”
“就像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聊你的事情一样。左惟,我年龄比你们小,不代表我就是傻子,有些事情如果真的说通了,说白了,和谐、民主、富强的愿望就实现不了了。”
左惟嘴角扬了一下,简兮觉得他这样的笑容,特别的摄人心魄,虽然令人心寒,“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他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可惜,不用在正道上。”
简兮翻了个白眼,她知道他指的是她的学业。
点好的菜一道道的上桌。
没有遇到吴潜,也没有遇到任何认识的人,这样的每一秒都让简兮开心的不得了,尽管还要担心下一秒幸福是不是还在。
就是这样,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享受着所谓的“幸福”,从不能安心,或者说当做理所应当,在简兮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左惟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柔和的音乐听在简兮的耳朵里特别的急切和狂躁。
简兮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自然的吃了一口菜,不去在意左惟拿着手机略带歉意的目光。
左惟接听电话,“我马上就到。”然后挂掉电话看着简兮,“我……”
“我知道,你去吧!”她抬头笑着看着他,“如果是工作,那我就没什么不开心的,我知道你责任重大!”
“是,工作。”
“嗯,去吧!加油!”
“你等下吃完……”
“左惟。”简兮打断他的话,然后从脖子里拉出左惟送给她的项链,“我成年啦!”
左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乖。”
简兮直到再也看不到左惟的背影的时候才收起了脸上僵硬的笑容,左右动了动下颚,“真是,世界欠我一座奥斯卡。”
简兮很快就结束了这顿所谓的“年夜饭”,左惟走得时候贴心的买了单。她觉得服务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毕竟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被人丢在热火朝天的餐厅,的确显得有些孤独。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吴潜说得对,她对自己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就像在这样的日子里,即便没有人陪,她也要取悦自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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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拱门
于是她去了自己喜欢的——金拱门。
出人意料的,金拱门竟然有很多人跟她一样,独自一人。
一位农民工大叔大包小包很多东西坐在麦当劳的一角,手里捏着一百多块的现金,是不是抬头看看金拱门的菜单牌,有些犹豫。
有个穿着时尚的小姐姐带着超大的耳麦,用手里的彩色铅笔挠了挠头,继续靠着窗写写画画。
有位大叔看着就是有学问的人,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比简兮还要小的男生,大叔似乎是在给他辅导功课,简兮听到他们提起明年的全球竞赛,听到他们提起美国的学校。
吧台后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闲来聊着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抱怨今晚的加班,又或者觉得庆幸。
简兮低头看了看手机,左惟发来信息说他今晚不回来了,让简兮早点回去,早点睡。她有点不死心,尽管并没有来电提醒,她还是点到最近通话中看了一眼,没有,既没有妈妈的来电,也没有爸爸的来电。
她环顾了一周餐厅,她才是此时此刻最悲惨最孤单的人,或许,一直都是,不止今天。
她拿起手机给左惟拍了一张金拱门菜单牌的照片,发给他,“给我发红包,我要吃这个。”
她有钱,只是,她想让谁能给她一笔压岁钱,像别的孩子一样。
她不期待左惟能回复,他一工作起来,几个小时不看手机都是正常。但是很快,简兮的支付宝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简兮看着数字挑了挑眉,她的老公有点大方。
2028年,2028元。
还有一条简短的信息,“新年快乐”。
简兮没来得及回,左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拿了别人的钱就得乖乖听话,早点回家。”
心里没由来的暖了一下,简兮回到,“你是我老公,不是别人。”
左惟没再回复。
简兮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炸鸡汉堡,没再想左惟的事情,就像她说的,有些事情得装傻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和快乐。
她点了好多炸鸡,好几个汉堡,薯条,然后端到农民工大叔的桌子上,“大叔,介意我跟你一起坐吗?”
“哦哦,坐吧,坐吧,不嫌我脏就行。”大叔也许觉得奇怪,毕竟周边有很多空位子。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罢了,大叔看起来最好说话。”简兮把盘子放下,推到大叔面前,“大叔一起吃吧。”然后又起身去端来第二个盘子,还有服务生小哥哥端来的第三个盘子。
“这,这怎么行呢?”大叔有些局促。
“没事,反正我一个人,就是要找人陪我一起吃才点的。”简兮笑了笑,递给大叔一盒薯条,“给,先吃薯条。”
大叔笑了笑,接过薯条,“那我就不客气了。”
简兮端着可乐,碰了一下大叔面前的可乐杯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有时候给陌生人一个友善的举动很简单,接受一个陌生人的举动也很简单。为了大家共同的富强、民主、和谐的社会,大家都应该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才对。简兮觉得,国家该给她一个优秀公民奖。
“你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大叔欣喜的看着简兮,“我就在那边干活!那边不是新盖的教职工宿舍吗?就是那个工地上。”
“真的?还真有缘。”简兮笑了下,“那为什么过年不回家?”
“买不到车票。”大叔叹了口气,“机票太贵了,过年这几天涨到了4700一张。我半个月的工钱呢!”
简兮差点被呛到,“大叔你挣这么多?”
“多?”大叔笑了笑,“那你也得看干的什么工作,为了多挣点钱,我们一年只有这几天的休息,其他的时间,每天都是工作16个小时,有时候还要多!”
“16个小时?不违法吗?”
“哈哈,哪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想着多挣点钱,我们的孩子不比你们,我也想让他们能来大城市看看,就为了这,也要好好工作挣钱,让他们能上大学。”
别人的父母都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付出所有,不畏辛苦……她的父母也一样,只是,对象不是她罢了。
“你们没事可不要去工地那边,太危险了。但你们好多学生,有时候为了逃课都在工地穿过去,太危险了。男生宿舍后边也是一样的,都很危险,跟你同学说,别过去。”
简兮点点头。
两个人聊聊天,吃着饭,然后不知不觉时间也过得很快。
然后最让两个人开心的是,简兮竟然帮大叔抢到了回家的车票!明天一早……
大叔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年夜饭过了,但至少大年初一的晚上,他就能见到家人了!
简兮也很开心,以至于这样的感受减轻了回家时,独自在家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