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涵的脸由阴转晴的同时，眼睛里绿色的光瞬间消失，她迈着碎步绕过茶几坐到了沙发上，坐下后向钟海那边挪动了一下，胳膊和胯部已经挨到了钟海，两人似乎粘连到一起。
“刚才我和你开玩笑呢，像你这样的绅士，怎么会没钱呢，即使你没钱，我也愿意和你这样的绅士聊天……享受啊，和高档次的人聊天是一种享受，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尊姓大名么？”
“免贵姓司，名复生。”
“司先生，这个名字太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希望你的运气就像你的名字，逢凶化吉，吉星高照，我叫阿涵，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你想聊什么，我都陪着你，来，咱们重新认识一下。”
阿涵把手伸向钟海。
一张弱小的手放在钟海宽大的手掌里，久久不肯松开。
阿涵左手端着下巴，右手插向钟海背部和沙发之间。这种行为对于一般女人来说有失检点，但对于阿涵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对客人温柔，就是善待自己，在挑逗客人的请欲方面，阿涵是顶尖的高手，香格里拉所有的小姐几乎无人能超越她。
“阿涵姑娘，你结婚了么？”钟海漫不经心地问道。
“司先生，你能不能谈点其他，这可是我们姑娘家的隐私，一般情况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但无论结婚与否，在你们眼里，我等都是残花败柳。”阿涵直言不讳地说。
“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么，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咯咯咯咯……”阿涵再次发出了一长串的笑声。她一笑，身子抖动，手也跟着抖动，于是钟海的背部就开始发痒。
“你笑什么？”
“像我这样的，结了婚怎么样，不结婚又怎么样。”
“有区别，最起码在形式上有区别。”
“司先生，你不会要给我介绍对象吧。”阿涵调侃道。
“你太聪明了，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给你介绍对象。”
“请问，你是打算叫我给你当二房呢还是当小三，哦，我猜出来了，你想包养我，对不对，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愿意，但我的条件也很苛刻，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我不要你当小三，也不要你当二房，我更不会包养你，你的对象另有其人，如果你想听，我不妨说给你。”钟海一本正经地说。
阿涵听钟海不像开玩笑，就好奇地问道：“有话只管说，别吞吞吐吐的，我们做这行久了，接触的人多了，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都经历过，你的话即使不合我的心意，依然是我的主顾，请问，对方是谁，什么条件。”
阿涵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以为身边的这位先生在和她开玩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正经家的男人，如果了解她做小姐的底细，即使她倒贴钱，也没人肯娶她。别说娶她了，就连谈恋爱也不大可能。
“我已经暗示过你了，是红姐要我来的，我给你介绍的对象自然和红姐有关，不兜圈子了，我要给你介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红姐的侄子，叫王坤的。”
此言一出，阿涵不再吱声。她把头探到茶几上，歪过头来，表情严肃地把钟海久久审视了一番，“先生，你的脑子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拿药去，是嗲痫发作了还是精神错乱了，咯咯咯咯……司先生，你太好玩了。”
“我没感觉到我好玩。”
“你就是卑鄙了，司先生，我接触很多人，其中有高明的骗子，有十足的变态狂，还有想吃霸王豆腐的小混混，但其中没有一个是脑残的，今天，你让我长了见识了。”
“你说我脑残？”
阿涵不屑地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沙发走到钟海的对面，指着门口说：“你的钱我也不要了，请你离开。”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绝不能侮辱我的智商。”阿涵终于发火了，并且还附带了一句名言。
“哈哈哈哈，你终于发火了，我终于看到了你发火的一面，脸红了，声音粗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但越是这样，我越是告诉你，我真的是奉命而来，绝美骗你的意思。”钟海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冷冷一笑，说：“过了十分钟了，原打算十分钟算一个时间段，付费一千，想和你谈有两个小时的，没想你这么快就结束了谈话。”
钟海打开钱夹，从里面摸出几张钞票，啪地一声放在了茶几上，说：“你清点一下，估计不够，但这是由于你的态度造成的，怨不得我，再见。”
站起，向门口走去。阿涵扫视了茶几上的钱，迅速走到钟海面前，说：“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既然你想为我做月老，我理所当然该洗耳恭听，如有冒犯，请你多多包涵。”
“现在说得好听，刚才的态度为什么那么恶劣。”钟海回到沙发前坐下，紧绷着脸问道。
阿涵站在钟海面前，态度虽然不再像刚才那么蛮横，但却理直气壮地说：“红姐什么身份，想必我比我还清楚，堂哥是黄赌毒队长，哥哥是纪委书记，家里金山银海，车子票子房子一样不少，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你要把我介绍给她的侄子，岂不是取笑我，我哪有不生气的道理，除非红姐的侄子是个傻子。”
“你又一次用你的聪明才智征服了我，你太聪明了，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傻子。”
阿涵看着钟海，先笑，再阴沉了脸，又笑，表情在瞬间来回变化。钟海看出来，阿涵想发火，但她看在钱的份上又不敢发火。她在寻找适合的词汇狠狠地抨击钟海，但一时又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想了半天，终于忽闪着迷人的大眼睛冒了一句：“先生，请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要给你介绍的对像是红荷的侄子，他是个半痴呆儿，用流行的话说，有点脑残。请注意，有点这个词，也就是说，他的脑残程度并不严重，情绪好的时候，他也可以不脑残。”
钟海拍拍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地郑重其事地说。
“先生，恕我直言，你愿意把你的妹妹的或者你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么？”阿涵想了半天，终于开始反击了。
这是最恶毒的反击，也是对钟海的侮辱，更是对钟海的妹妹或女儿的侮辱，尽管钟海没有妹妹或女儿。阿涵料定，钟海肯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但无法回答，可能还会发火，没有人在他的女人和妹妹遭受到侮辱事不发火。要想公道，打个颠倒，阿涵要钟海换位思考。
出乎阿涵的意料，钟海没发脾气，只是爽朗地笑笑，说：“我没妹妹，更没女儿，你所设立的是伪命题，而伪命题是没有办法推演出正确的结论的。我倒是想问你，你们为了什么？你是不是就有尊严。”
关键的时刻到了，钟海开始向阿涵发起攻势。
“为了钱呀，有了钱才能更好得生活，更好得享受，当然，像我这种年龄的姑娘，最先想考虑的就是嫁个好老公，难道你拼命挣钱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么。”阿涵毫不犹豫地说。
“很好，那么我再问你，在当小姐和找一个半痴呆儿做恋人甚至是老公之间，哪一个更没尊严，在受众人的凌辱和受一个人的凌辱之间……需要解释的是，也许后者给你带来的不是凌辱而是是爱，你会做怎样的选择，当然，这必须建立在后者能给你提供丰富的物质基础的前提下，比如豪华的车子，豪华的房子，大把的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哗哗票子。”
“前者没更尊严，我当然选择后者。”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原因很简单，我可不想和一个傻子睡觉，即使婚床是由崭新的钞票码成。”
“你完全可以拒绝和他睡觉，我指的是亲热，那种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亲热。”
“先生，你说笑了，即使他是半痴呆儿，但我既然是他的老婆，出于人的本能，他不可能抵挡住一个美人的诱惑，到时候就由不得我了。”
钟海站起来，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熙攘的车流和攒动的人头，自言自语地说：“人在面临重大抉择时，聪明的人经过思考，会紧紧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而愚蠢的鼠目寸光的人往往会举棋不定，眼睁睁地看着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从身边溜走，你自夸阅人无数，社会经验丰富，但看问题却不能一针见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果想在财富上一劳永逸，就必须有所付出，有时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你连一个半痴呆儿都糊弄不了，我看你也就是只会夸夸其谈而已。好了，我说多了你反而会认为我在糊弄你，走了，再见。”
钟海转身向门口走去。他料定，阿涵不会放他走，因为阿涵已经动心。这正合了钟海先前的判断：阿涵也许不会喜欢上王坤，但她有可能会喜欢王坤背后所拥有的一切。
高跟鞋咯噔咯噔敲击着地板，发出了令人兴奋的声音，阿涵从沙发的另一头绕过去，挡住了钟海的去路，笑盈盈地问道：“先生留步，和傻子生活在一起非一朝一夕，你让我如何面对他，尤其是在晚上，只要你肯给我支一招，教教我怎么和傻子相处，我也许会改变主意。”
钟海微微一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人是从哪里来的，我问我父亲，我父亲说我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但有时候他也会改变这种说法，说人是从河滩里捡来的，小孩子太容易糊弄了，直到上了中学，我才从书本中得知，人是从娘肚里生出来的。据我观察，红荷的侄子的智商大概和五六岁的孩子的智商差不多，如果他给你提出了什么要求，凭你的本事，应付他的各种要求绰绰有余，比如，面对他的冲动，你可以用非科学的手段给他灌迷魂汤。他也许会提出像我小时候向我爸爸提出的问题，比如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你完全可以告诉他说，只要男人和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就能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孩子。诸如此类，我想凭你的机灵劲，对付他一定游刃有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