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李曼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想到自己如果被李曼撵出家门,极有可能再回到工地上,过那种累死累活暗无天日的生活,不由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李曼的脚下,抱着李曼的一条腿,仰脸看着李曼,眼泪巴巴地说:“曼,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就我的这副模样和出身,连添你的脚丫子也不配,原谅我没给你说实话,事情不是说的那样……
“别啰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曼不耐烦地,带着命令的语气说,“一会儿一个样,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二毛死死地抱着李曼的腿,唯恐自己一松手李曼就会离他而去或者踢他一脚。而李曼最看不惯流眼泪的男人,更看不惯二毛这副低三下四的怂包样。
二毛低头,把脸附在李曼的脚面上,撅起屁股,就像古代大堂上罪臣磕头的模样,唯唯诺诺地说:“老婆我保证我这次说的是真的,钟海得罪了香格里拉的红荷,对了,香格里拉你知道的,是专门搞色情的夜场,红荷是那里的老板娘,这你大概也听说过……红荷命令她手下一个叫‘四细’的用卫星定位系统跟踪钟海,钟海将计就计,想把‘四细’拉到自己身边,又怕自己势单力薄,就叫我陪着去逮‘四细’,到了河边,钟海制服了‘四细’,我制服了那个女的,谁知道那个女人和钟海认识,可见他也是花心大萝卜……钟海说我欺负了那个女的,结果就骂我,老公我也是个有骨气有自尊的人,不能随便被人谩骂,于是就顶撞了他两句,你猜猜他怎么说……他说,看你的鸟样,连老婆都是我用过后赏赐给你的,工作也是我给你找的,你就是我的奴才,可你不思报答不说,你还敢在我面前装大,回去问问李曼,她身上有几只黑痣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老婆,你说,我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忍受他那样侮辱我和我的老婆,再说,即使我能接受他对我的侮辱,也不能接受他对你的侮辱,所以我就想和他动手,没想到他下了手,不,应该说是脚,他下脚那么狠,一脚就踢到了我的嘴巴上,两颗门牙没了,我……人家在外受了委屈,你还这样对我,我……”
二毛声情并茂,装作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说着竟然怆然涕下,说的有真有假,但总算道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钟海今晚把二毛拉到河边,就是为了要二毛帮助他把红荷手下的那个人拉到自己身边。
马无夜草不肥,人我横财不发,既然掌握了钟海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什么不狠狠地敲他一笔呢,想到这里,李曼眯眼,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睛里都很渺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俯下身来,搀扶起二毛,并替二毛擦拭了眼泪,说:“大男人家的,应该顶天立地,遇到这么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也不怕我笑话,不哭了,以后在外面再受到什么委屈,回来直接对我说,我问你,钟海把那个人拉到他身边了么。”
二毛点点头,说:“四细背叛了红荷,不过老婆,那都我是的功劳,我非要把他扔到河里,他是个软蛋,当时就吓得给我跪了下来,求爷爷告奶奶,钟海利用了我,又打我,所以我才生气。”
“原来如此,这个遭天杀的钟海,我饶不了他……钟海答应给你钱了么。”
二毛摇摇头,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我怎么一张口就是钱,再说,我虽然对他和你之间那点事不满,每每想起就像吃了颗苍蝇屎,但如果没有他,我怎么能和你走到一起。”
“你倒是心软,可他并不这样想,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就给钟海打个电话,要他明天就赔偿咱们,至于数额么,让我想想……嗯,这次你帮他的可不是小忙,要挟人质,严重触犯了法律,这是其一,其二,他打掉了你两颗牙齿……牙齿对于人来说很重要,它属于人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人如果没有牙齿就不能吃饭,而不能吃饭是会饿死的,一句话概括,他对你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甚至危及到了你的生命,所以,他必须大大地赔偿你,其三,你掌握他重大的秘密,如果他拿不出诚意来奖励你,你就到红荷那里告密,红荷肯定会奖励你的。”
二毛听呆了,他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动脑子,只知道花钱的李曼一经想到钱,脑子竟然如此灵光,还能把一个简单的事件说出一二三来,但是,二毛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他觉得钟海今晚虽然揍了他,但也是出于一时之气,敲他点钱倒是无所谓,但如果真的要到红荷那儿出卖钟海,他还是于心不忍,于是就说:“曼,只要他肯给钱,多少都无所谓,但最后的一条还是免了吧,老婆是他给的,工作也是他给的,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呸。”李曼真的就呸了一口,不过他没来得及扭头,从香唇里啐出的唾沫星子溅到了二毛的脸上,二毛摸摸脸,又伸出舌头在嘴唇四周舔了一圈,然后把舌头缩回去,砸吧砸吧嘴,咽了一口唾液,很香甜很享受的样子。
“他踢掉你牙齿时怎么没想到你是他兄弟?他把我给你?你以为他是真心的么?我要是不同意和你好,他能把我给你么?他把我给你,是怕我纠缠他,他打你的时候怎么就没你这么慈悲呢,他打在你嘴巴上,疼在我心上,你想饶他,我可不能饶他,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和他还有往来么,我这就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对你好还是对他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钱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他妈的扯淡,别说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去,先听听他怎么说。”
和李曼在一个被窝里拱了这么长时间,二毛还从来没见过李曼有这般风采,大气,果敢,心里不禁对她鼓起掌来。
李曼快步走进卧室,抓起座机就拨打了钟海的电话。
钟海带着二毛从河边回来时开车走在前边,四细带着贺兰跟在后面,等钟海把二毛送到天赐小区家门口,四细才开车赶上来。钟海下车邀请四细吃饭,四细答应,三个人开车两辆车到一个大排档随便吃了点饭,其间再次谈到了贺兰的去留。钟海和四细两个人左右劝说贺兰,希望她能“金盆洗手”,今天晚上就离开香格里拉。贺兰说可以考虑,但她当着钟海的面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说离开香格里拉之后,四细必须和自己住在一起,并且要在钟海的监视下和自己订婚结婚。钟海说这是她和四细之间的事,自己不便参与。四细感动,拍着胸脯说:“好汉娶长妻(意为他不会嫌弃贺兰以前所从事的职业),像我这样身材瘦弱弱不禁风的,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就是我的造化,我看重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而不是你的过去。”
钟海和四细分手后,开车回家刚把车子停在楼下,就接到了李曼的电话。
李曼给钟海打了电话,但钟海却不知道是李曼的电话,钟海对着话筒喂了两声,仍不见对方出声,以为有人拨错了号码,就说了句:“不说话挂了啊。”
“是我,李曼。”李曼终于出声了。
钟海一听是李曼的声音,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二毛的牙,于是就笑笑,问道:“二毛到家了吧。”
“到家了,不过少了两颗牙齿。”
“发生了一点误会,真是对不起,明天我陪他到医院,拷两颗牙齿,花费全算在我身上,当然了,今晚他辛苦了,我会给他报酬的。”
钟海尽量想把话说得圆满,争取让李曼一次性满意。
李曼冷笑一声,说:“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我把完整无缺的人交给你,你给我带回来的却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讨个说法,至于你陪他去医院,我看还是免了吧,别三句话说不完你再动手,他也许掉的就不是牙齿了,缺胳膊少腿的也难说。我现在没别的指望了,就靠二毛养我呢,你要是把他打残了,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李曼说话不紧不慢,表达的意思极为清楚,钟海这才反应过来,李曼就是为了钱才给他打电话。对于钱,钟海从来不在乎,尤其是对二毛和李曼。不管怎么说,李曼总是曾经和他有一腿,也算曾经是他的女人,而二毛就跟不用说了,钟海一踏入社会就认识了二毛,虽然以后两人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但总算重归于好了,从感情上说,钟海早把二毛当成了朋友,不然,像今晚这种事,钟海是绝对不敢要二毛参与进来的。
“开个价,我给钱就是了。”钟海笑笑,大方地说。
“你掂量着给吧,我要少了,你说我们不值钱,我要是张口大了,你会说我们贪婪,而我并不是个贪婪的女人,我只想替二毛讨个公道。”
“除了看牙齿的费用,我再给一万,如何?”
“咯咯咯咯……钟海呀,你也太不把人当人了,一万,一万块钱能干什么。”
“既然你嫌少,你就开个价,只要不过分,我给你就是了。”
“图个吉利,八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钟海要李曼开口,心中早已有数,一万她嫌少,最多再翻番,就是翻番后再加一万,钟海也认了,但没想到李曼要了这么多,不由脱口而出地问道:“八万?你一张口就是八万,你以为我是印钞机呀,我就是会印钞票,也要等到天气晴朗把印出来的钱晒干了,你说说,你是怎么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