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长，你也取笑我，他刚才在车上调戏我，我就是来找你评理的。”
“他怎么调戏了你？”
“人家不好意思说。”
“不好意思说就别说。”
“人家不好意思对男人说。”
“那就对女人说，丽君，你听听周姑娘的倾诉，钟海怎么欺负她了，给周姑娘做个主，如果钟海对周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来收拾他，替周姑娘出口恶气。”
蒋丽君止住笑，站起来走到周倩倩身边，把她的手从钟海的胳膊上拿开，问道：“你就是市委派来的司机。”
“不止是司机，还兼职保镖。”
“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棒极了，举个例子说，我开车时，前边有人正骑车，如果是个男人，他的屁股一扭，我就能判断他到底是裤头勒紧了还是想撒尿，如果是个女人扭屁股，我就能断定他到底是卫生巾歪了还是想拐弯，不说这些了——”
“你想说什么？”蒋丽君强忍住笑问道。
“你是王校长的内人吧。”
“凡是呆在屋里的都是内人。”蒋丽君也开始调侃周倩倩。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王校长的爱人吧。”
“嗯。”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王校长的内人，像王校长这样魁梧的男人，内人一定漂亮，你果然就很漂亮，我能叫你大姐么。”
“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钟海怎么欺负了么？”
周倩倩把嘴巴贴在蒋丽君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蒋丽君忍不住笑起来，差点笑岔了气，看着钟海问道：“钟秘书，人家姑娘都说了，你先给了人家不能用的湿纸巾，又问蹲位什么的，可又此事。”
周倩倩一听蒋丽君称呼钟海钟秘书，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身抓住钟海的手，说：“你是王校长的秘书，怪不得说话那么有趣，我叫周倩倩，是王校长的司机兼保镖，人家都说了，秘书和司机是领导的左膀右臂，刚才的事我就不再计较了，也许你是无心的，是我误会了你，咱们以后还要在工作上多多配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配合？你刚才还说要把我赔给王校长，现在又想和你配合，我可告诉你，司机是司机，秘书是秘书，司机做的是体力活，秘书用的是脑子，性质差远了，你别混淆了概念。”钟海问道。
“体力活也得动脑子呀，我除了开车，还会洗衣做饭拖地板，很多家务我都会做。”周倩倩表白道。
钟海已经吃透了周倩倩，这就是个二百五。市委书记给自己的女婿配个二百五的女司机，用意再明显不过，在场的似乎都能参透了其中的含义。
钟海敢肯定，王一鸣对这个周倩倩一定反感了极点。凡是王一鸣反感的，钟海都要坚持去做。周倩倩刚才的话给了钟海很大的启发，他不假思索地说：“我一看周小姐就是个很勤快的人，这样正好，王校长和师娘每天都忙得四脚朝天，家里正好缺个保姆，周小姐如果肯真心帮助王校长，除了开车，闲暇时就帮王校长打理一下家务。”
王一鸣听了直皱眉头，瞪了钟海一眼，刚要提出反对意见，蒋丽君就迫不及待地说：“好，太好了，我也这样想，若真如此，周倩倩能帮我干点家务，我无聊时还能给我做个伴，但就是不知道周小姐是否肯屈身俯就。”
“为领导全方位的服务是我的职责，我没意见，但我也有个请求。”
“请讲，钱不是问题。”
“人家怎么好意思和领导谈钱，我的人要求是……”
一张大嘴又附在了蒋丽君的耳边，一阵嘀咕之后，蒋丽君咯咯笑了两声，说：“没问题，我身边的单身汉多的是，只要周姑娘愿意，身边就有现成的。”
周倩倩看了钟海一眼，脸上飞起两片红晕。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道上传进来。王一鸣看着钟海，说：“又是个大吨位的，去看看是谁。”
钟海走出卧室，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被人撞了一下。
说被人撞了一下不但不准确，甚至完全是个错误。一条腿横着扫向钟海的头，骨头茬从钟海的耳边擦过，如果戳在耳朵上，钟海也许毁容，也许从此丧失了听力。
腿不是人腿，是猪腿。
猪腿长在猪身上，一个人扛着半扇子猪肉闯了进来。
钟海后退两步，等稳下神来，才看清扛肉的人是赖威利，他马上明白了一切。赖威利是来上货的，半扇子猪肉换一个校长候选人，赖威利的算盘打得精准，绝对值。
钟海来不及和赖威利打招呼，站在卧室门外，把头探到里面，说：“猪肉来了，半扇子猪肉。”
“今天怎么了，全是不着调的，你要是说跑上来一头猪我倒是还勉强能信，可猪肉怎么能跑上来，还是半扇的。”王一鸣笑着说。
“钟秘书说的没错，是我，赖威利，我肩膀上扛的是猪肉，他误以为跑上来的是猪肉，请问把猪肉放在哪儿。过个年不容易，我吃肉，也不能让你喝汤，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赖威利扛着百十斤的猪肉站在客厅，不知道该把猪肉放在哪儿。
三个人同时从卧室里走出来，王一鸣围着赖威利走了半圈，黑着脸问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要卖肉到菜市场去，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免费的，这不是快春节了么，我亲戚家杀了一头猪，这不，我——呵呵，放在哪儿呢，这家伙死沉。”
蒋丽君摸了一下猪腿，说：“猪肉不错，就是太肥了点，放在哪儿呢，一鸣，你快找个地方，让赖校长把猪肉放下来说话。”
王一鸣眯着眼，怪怪地一笑，一挥手，说：“我不喜欢吃肉，尤其是猪肉，胆固醇太高，你从哪儿弄来的，再弄到哪儿去，我家里没地方放。”
“你看，我大老远的弄来了，你就——”
“活该，谁让你大老远弄来的，穷献殷勤，自作主张，我不稀罕。”
赖威利一手扶着猪肉，一手叉着腰，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受不了猪肉的重压还是受不了王一鸣的冷话。他呼了一口气，给钟海使了个眼色。钟海会意，对王一鸣说：“千里送猪肉，肉重情意重，赖校长的脸还贴在猪屁股上呢，你无论要还是不要，都让他先放下来。”
“你喜欢吃猪肉你扛回去，我家里没地方放。”王一鸣没好气地说。
在场的除了周倩倩，都知道王一鸣为什么生气。
紫月饭店里，赖威利和袁火治气斗殴，出尽了王一鸣的洋相，把王一鸣和白素婷的关系彻底暴了光，王一鸣恨不能把赖威利当猪肉煮着炒着吃了，再从肛门里拉到茅坑里。他也清楚，赖威利这么长时间没到学校去，就是怕王一鸣找他算账，今天扛着半扇子猪肉来，是来赔礼道歉的，可王一鸣不稀罕。半扇子猪肉能值多少钱，鸟毛。
眼看赖威利已经扛不动肩膀上的猪肉，钟海也不管王一鸣是否同意，扭头对周倩倩说：“大力士，该你派上用场了。”
周倩倩走到赖威利身边，两手拽着两条猪腿，说了声“撤”，赖威利一弯腰，想把猪肉悬空。周倩倩使劲哼了一声，没想到猪腿太滑，周倩倩没抓紧，猪肉脱落，猛地往下一沉，砸在了赖威利的身上，赖威利打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猪肉从赖威利的身上滑下来，落到了地上。
王一鸣阴沉的脸瞬间转晴，笑出了声，蒋丽君也忍不住咯咯大笑。周倩倩说：“对不起赖校长，我不是故意的，只怨猪腿太滑，泥鳅一样，我没抓住，不信你再扛一次，我在猪腿上垫一条毛巾，保证不失手。”
周倩倩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了赖威利的胳膊，轻轻地一拽，赖威利便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都出去，我和赖校长有话要说。”王一鸣说。
“猪肉呢。”周倩倩多事，问了一句。
“你喜欢你扛走，我不稀罕。”王一鸣说。
周倩倩听不出好赖话，到卧室拿了一张报纸垫在肩膀上，两手抓着猪腿，往上一提，猪肉轻轻地被提起，被周倩倩扛到了肩膀上。
“我就喜欢吃猪肉，尤其是肥肉，我的力气和身板都拜托猪肉所赐。”周倩倩说。
周倩倩走在前，蒋丽君和钟海跟在后面，三个人一前一后出门，下了楼。
“进来。”王一鸣撂下一句话，走进了卧室。赖威利跟在王一鸣后面，低着头跟进。他今天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就是来挨训的。为了能承受这次训斥，赖威利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
从紫月饭店发生了那起风波后，赖威利就请了病假，一直没到学校去。他想着王一鸣的气也该消了，今天就和老婆商量了一下，到肉市场买了半扇子新鲜猪肉，趁着给王一鸣上货的机会，向王一鸣陪个礼道个歉，把该说的话说明白了。
王一鸣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给赖威利摆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在一高人面前，他永远是大哥大，在赖威利面前，他更是大哥大中的精品。赖威利小心翼翼地站在王一鸣身边，等待着王一鸣的奚落和训斥。
“你脑子是否进水啦？”王一鸣瞥了赖威利一眼，愣愣地问道。
“没有，是袁火的脑子进水了。”
“我看你的脑子也进水了，比袁火脑子里的积水还多，都沤馊了，发霉了。”
“是，你说我脑子进水了，我的脑子就进水了，谁让你是校长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张狂起来了，那天的事你怎么解释。”王一鸣厉声质问道。
赖威利自知理亏，不敢应声，连唯唯诺诺的勇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