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打车离开,在车上给吴子玥打了个电话,把刚才发生在饭店里的事讲给了吴子玥,最后补充说:“玥玥,看来王一鸣和蒋丽君已经玩完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再过几天,只要我把已经掌握的证据呈到上面,王一鸣也跟着完蛋,我记着你的话呢,到时候千万别食言。”
吴子玥曾经答应过钟海,只要王一鸣一倒台,她马上带他去见自己的家人,并正式确定两人的恋爱关系。
吴子玥却不以为然,说钟海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钟海问为什么,吴子玥笑笑说:“去问你的红颜知己吧。”钟海知道吴子玥说的红颜知己是谁,但还是故意卖好说:“亲爱的,找遍天上人间,你是我唯一的红颜知己,除了你,我此生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哪怕玉环重生,金莲再世。”钟海说完,等着吴子玥搭话,吴子玥却咯咯一笑,挂断了电话。
钟海让司机打了拐,把车开到了紫月饭店。此时,他特别想见紫月。
三块钱的饭钱给钟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耻辱印记,同时也让钟海对紫月心存感激,在钟海眼里,吴子玥永远是他的恋人或说情人,用他刚才对吴子玥说的话,就是唯一的红颜知己,而紫月只能是他的姐姐,或是异性朋友,为了紫月当初善意的收留,钟海才打入到王一鸣的身边,他的目的就是报复王一鸣,现在,眼看王一鸣和蒋丽君的婚姻关系已经发展到了濒临断绝的边缘,钟海要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紫月,一来让紫月分享一下他成功的喜悦,二来也想听听紫月的高见,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除去这两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尽管钟海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还不得不承认,他想见见紫月。也许,在潜意识里,钟海把紫月当成了身份略低于吴子玥的女人,至于究竟该如何给紫月定位,钟海朦朦胧胧,说不清楚。
无论任何时候,紫月对钟海的到来都怀抱极大的热情,正在忙碌的紫月看到钟海到来,放下手头的活计,先吩咐小雨给钟海预备一份酸菜鱼,然后把钟海领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紫月基本接受了费解的爱意,钟海今天又给王一鸣添了乱,两个人都怀揣无比的兴奋,房间里的气氛融洽到了极点,但是,千言万语,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谈起。两人相互搭讪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小雨亲自把酸菜鱼端上来,钟海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说了声味道好极了,紫月才接嘴道:“好吃就多吃点。”
“可有的人却吃不到了,”钟海说,“他被带走了派出所。”
紫月不明白钟海的意思,就问道:“别说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
“王一鸣刚才被警察带走了,估计说看相惹的祸。”
“他这种人渣,迟早都有这么一天,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海看着紫月,把今天中午发身在一品香驴肉馆的事又重复了一边,最后发表自己的高见,说:“依我看,王一鸣和蒋丽君也该分道扬镳了,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那天说王一鸣印堂发黑气色不好有血光之灾,他也和蒋丽君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你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你的功劳最大,可是,你今天却干了一件蠢事。”紫月笑着说。她的话和吴子玥如出一辙。
“我可是按照你的懿旨在办事,现在出力不讨好,枉费我一片心计,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要他们同时遭到报应,你这么快就让这对狗男女分了手,到时候王一鸣被罢官,甚至进了监狱,岂不是跑了个蒋丽君,谁也不放过,让他们同时挨刀子,我希望听畜生挨刀子时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声。”
钟海是何等聪明之人,他马上听明白了,紫月现在还不想让王一鸣和蒋丽君分手,她要钟海继续努力,在王一鸣受到惩罚的那天,也让蒋丽君跟着倒霉。可是,摔破一个镜子容易,再把摔破的镜子粘到一起,不但需要下很大的功夫,更需要高超的技艺,眼看着王一鸣已经对蒋丽君失去了兴趣,要钟海出面让他们重归于好,这难度不亚于把镜子的碎片重新粘合起来。
紫月的请求让钟海很为难,但为了当初的誓言,他必须继续努力,何况,吴子玥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最毒妇人心,这是钟海刚刚得出的结论,他所理解的这句话很片面,如果他知道最毒妇人心只是因为妇女在这个社会上是弱势群体,如果在受到伤害时不歹毒就难以生存,钟海的理解就全面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算长,而这个下午对于王一鸣来说却度日如年。一般情况下,阴谋和夜幕是一对孪生兄弟。
阴谋在寒风中开始发酵,而王一鸣的小腹也开始膨胀,在苍茫的夜色中,他冲着办公楼大声地喊叫着:“我要撒尿,你们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人天理不容。”喊声在派出所的大院里回荡着,在寒风中有显得有几分凄凉和苍白。
无人理会王一鸣的喊叫,他只能仰头长叹:“公理何在”。
王一鸣的喊叫声惊醒了卧在桐树枝梢里的两只斑鸠,它们受到惊扰后,扑棱了几下翅膀跃上了枝头,惊恐地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只斑鸠为了发泄它被惊扰的愤怒,使着吃奶的力气拉了一颗屎,恰巧王一鸣仰天长叹,结果这颗屎刚好被王一鸣的嘴巴接住。王一鸣以为是雨滴,细细地品味着鸟屎的味道,当他发现含在嘴里的不是雨滴而是鸟屎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骂了一声“他妈的”。
风逐渐大起来,冷风依然从袖口和领口灌进来,可王一鸣不再感到寒冷,这并不是应为他的御寒力超乎寻常,而是他身体的很多部位已经麻木。此时此刻,他出现了幻觉,他梦想着自己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端着一杯加了糖的咖啡,他喝一口咖啡,抽一口烟,尽情地享受着怡然自得的神仙般的生活。
办公室的空调暖暖的,他感到有点热,刚想着要脱掉外套,白素婷就过来,帮他脱掉外套后还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王一鸣陶醉其中,香烟不自觉地从手指间滑落,咖啡杯子也掉在了地上,他情不自禁地搂紧了白素婷,王一鸣突然感觉到,白素婷的嘴唇冷冰冰的,他马上撤离了自己的嘴唇。
王一鸣猛地一惊,才发现,他的脸正贴在冰冷的树皮上。他马上意识到,他尿裤了。
从不穿开裆裤的那天起,王一鸣从来没尿过裤子,今天他破例了。
王一鸣感到一阵温暖,想起了蒸桑拿的美好感觉。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夏天,即使是夏天,也不会有太阳,因为现在是晚上。
打了个尿寒颤之后,王一鸣回到了现实中。他想象着白素婷此刻大概已经钻到了被窝里,
王一鸣身体接近半冻僵状态,他的脑子还算清醒,他清醒地意识到,白素婷再好,毕竟不是他的老婆,他的老婆是蒋丽君,今天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白素婷而起,如果不是自己贪图她的如花的容貌,自己就不会遭这么多罪。现在,能把自己从寒冷中拯救出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秘书钟海,另一个是蒋丽君。
钟海到哪儿去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被拷在桐树上,身体和精神都在遭受着无情的打击和严厉的摧残么?蒋丽君又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她不来拯救自己,在安州市,没人敢不买蒋丽君的账,只要她肯出手,自己马上就能回到别墅里,不但能喝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抽一支香喷喷的香烟,还能和蒋丽君面对面坐着说悄悄话。那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画。
想到这里,王一鸣开始望着办公室的窗户拼命地喊叫:“放开我,我要死了,你们谁也负不起责任,我是一高的校长,还是蒋丽君的老公,她绕不过你们,我要见她……他妈的,有活的没有,出来一个,老子受不了啦,老子求你们啦。”
王一鸣没指望他能喊来什么人,但他必须喊,这样做能减轻他在寒风中的痛苦。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有时也会在绝望时突然发生,就在他歇斯底里拼命叫喊时,一个黑影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当他确定黑影的的确确是冲他而来时,王一鸣突然兴奋起来,他调整了自己愤怒的情绪,尽量装出温柔的声音,朝来人喊道:“同志,警察同志,我下午的态度是蛮横的,是不友好的,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我的错误,请你们放开我,把我带到原来审问我的房间,我一定配合自己,如果我不配合,请你们继续把我拷在桐树上,我绝无怨言。”
黑影走进,嘿嘿一笑,问道:“这是你的心里话?”
“是我的心里话。”
“你能确定?”
“我完全能确定,我会为我说话的话负责。”
“对不起,我们所长不在,我不能做主,如果你饿了,我倒是可以替你打个电话,要你的亲属和家人给你送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