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愣住，伸手摸了吴子玥的额头，把手缩回来自言自语地说：“没发烧呀，怎么尽说胡话呢。”
“你才发烧了呢。”
十点整，钟海该走了，他必须回到饭店。紫月一定还在等着他汇报工作。
可怜的女人，为了报复负心的老公，不得不雇佣他人去查老公的底细，这办法有点笨，但如果得逞，一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关键是钟海一定要用心，如果钟海吃里扒外，和王一鸣打成一片，紫月就会人财两空，鸡飞蛋打。
“我该走了。”钟海说。
吴子玥嘿嘿一笑，说：“不让你走。”
钟海又是一愣，看着吴子玥。
“晚上就睡在这里，以后你就在这里和饭店轮着睡。”吴子玥一本正经地说。
钟海的心怦怦直跳。他想，吴子玥也够开放的，才见了几次面就留他睡在这里，看来也是个不怎么检点的女人。他吊着脸，看着地面，心事重重。这样的女人做男友，钟海感到丢脸。他联想到，吴子玥对那位叫郑庭凯的男人一定以身相许了，不然她不会对白狐的死那么伤心。
钟海又想起吴子玥答应每个月给自己五千块钱，一团失望的阴云笼罩在心头。
“这样不妥当吧。”钟海说。
他虽然落魄，但从来没忘记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即使以捡破烂为生，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女人的施舍。
五万块钱见鬼去吧，每个月五千块钱也见鬼去吧。钟海这样想着，把脸越拉越长。
吴子玥似乎没感觉到钟海神情的变化，起身走到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条毛巾被，又从柜顶拿下一卷凉席，转身对钟海说：“你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天凉了再打地铺。”
钟海跟在吴子玥身后来到客厅，他心里的阴影并未散去，他认为吴子玥在做样子。年轻男女共居一室，尤其是在夏天的晚上，穿着单薄，还要起夜，他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非分之想，更不能保证吴子玥不对他动邪念。
你就做样子吧，我看你如何收场。钟海如是想。
沙发是双人的，搬开再合并就是一张床。吴子玥试了试没搬动，就朝钟海喊道：“你忍心呀，像根木头桩子，还不过来帮忙。”钟海这才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沙发分成两半，然后合并在一起。吴子玥铺上凉席抻一抻，把毛巾被撂在上面，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天不早了，明白还要上班，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走向卧室。
钟海本来要拒绝留下的，虽然他是个男人，在接触到吴子玥和紫月之前，也没靠近过女色，但他对于感情却有自己独到的理解。爱就是爱，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辈子只能拥有一次真正的爱，如果见一个爱一个，那就和禽兽无异。钟海不是禽兽，也不想当禽兽，所以不能乱情。
钟海是个男人，他不是禽兽，他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吴子玥到底要对他干什么。
吴子玥转身走进了卧室，房门啪地第一声被关闭，接着是咔嚓的锁门声。
钟海脱了鞋子上了沙发床，趴在床上。
卧室的空调还在工作，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刚享受过凉风的钟海刚出来时还不感到热，直到房间里静下来听到了空调声，才感到浑身燥热。
灯光消失了，房间被漆黑笼罩。几只蚊子嗡嗡叫着围过来，不时地叮咬着钟海的角和耳朵，他坐起来，抓起毛巾被挥动着，蚊子飞走，但没过一会儿又飞过来，还是嗡嗡地叫着，钟海在抓起毛巾被驱赶蚊子。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钟海怎么想都不明白。
钟海希望听到门响，希望吴子玥走出来。如果吴子玥想干别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然后夺门而逃。至于那五万块钱，他会去求紫月借给他，第二天就归还吴子玥。
可是，钟海所希望的并没有发生，直到他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海从睡梦中醒来。他衣服完好，但浑身奇痒，知道是蚊子的杰作。他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轻轻地推卧室的门。门锁着，钟海转身，悄悄地离开。
今晚，什么也没发生，钟海的担心是多余的。
钟海来到学校时已经六点多。那只红色的水桶放在他办公室门前。
小莉听到脚步声，把头探出来，热情地给钟海打了招呼。
“钟秘书好。”小莉说。看来他心情不错，只是脸上的笑容夹杂着几分倦怠。
“钟秘书？你叫我钟秘书？”钟海问道。
他不明白，昨天王一鸣刚才路上给他打过招呼要任命他当校长办公室的秘书，小莉怎么会知道。
“你学的是秘书专业，来这里不当秘书还能干什么。”小莉反问道。
“你认为我适合当秘书么？”钟海问道。
“高大英俊，文质彬彬，是当秘书的料。”小莉恭维道。
钟海看着小莉的笑脸，心里想着，这个女孩看来年龄不大，但一定不简单，不然她获取信息的速度不会比我快。
钟海走进房间，从小莉的手中夺过拖把，说：“我就是一打杂的，别秘书秘书的，叫人听了笑话。王校长说了，这种粗活我来干，你就别插手了，女孩子，娇贵。”
“钟秘书，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个临时工，我才是打杂的，我的任务就是为领导服务，包括你在内。”小莉谦虚地说。
“你听谁说我要当秘书。”钟海问道。
“我看出来的。”小莉笑着说。
钟海一边拖地，一边想，可能是王一鸣在没有告诉钟海之前，已经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小莉，不然，小莉不会这么快就知道。
但是，如果小莉真的只是个打杂的，王校长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呢。
三天后的一天早上，钟海刚开门，小莉没敲门就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喜滋滋地告诉他说：“钟秘书，你要请客。”
钟海放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小莉，迟疑地问道：“为什么？别误会我的意思，总的有个理由。”
“王校长叫呢，对你的任命通过了，我没猜错吧，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当官的料，秘书，多令人羡慕，你必须起请客。”小莉说。她离钟海很近，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道扑进了钟海的鼻子。钟海揉揉鼻子，跟着小莉来到校长办公室。
王一鸣看到钟海进来，先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轻轻地转动了椅子，对着钟海说：“钟海，经过校长办公会议研究，你被任命为校长办公室秘书，当然这只是学校内部的任命，希望你能胜任，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你现在就去起草个文件，马上打印出来下午就下发。”
“谢谢王校长的栽培，我一定会倍加努力地工作，绝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钟海兴奋地说。
下午三点，小莉要去各个部门发任命钟海为校长办公室的秘书的文件，临出门前对钟海说：“你也去吧，顺便熟悉一下各部门情况，也让大家认识一下你。我说过，我就是为领导服务的。”
钟海巴不得跟着去，就跟在小莉身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三个副校长和一个工会主席和校长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办公室的上方一侧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副校长们的名字。
小莉敲开第一道门，随着一声请进，小莉走进了办公室，钟海也跟着进去。小莉叫了一声“吴校长”，把文件放到了桌子上，喜滋滋地介绍说：“钟海，这是吴校长，吴校长，这是办公室新来的钟秘书——”
不等小莉介绍完，钟海就跨前一步伸出手来，要和吴校长握手。钟海虽然没有在职场呆过，但还知道最起码的礼仪。现在尊重领导，就能获得领导将来的尊重。
没想到的是，当钟海把手快要伸到吴校长面前时，吴建平却把自己的手伸向了茶杯。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自言自语地地说：“秘书，一个中学配什么秘书……”放下茶杯，突然又像幡然醒悟般，朝钟海呵呵一笑，说：“秘书好呀，领导喝个水，秘书端个杯，领导动动嘴，秘书跑跑腿，好差事，王校长有意思，绝对有意思。”
钟海听着酸不拉将的，赶紧把手缩回来，脸上尴尬。
“他对谁都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出门后，小莉看着一脸沮丧的钟海，好心安慰道。
“领导嘛，嘿嘿，你比我清楚。”钟海搭讪道。
等小莉带着钟海见到第二个副校长张国云时，钟海没敢伸手，而张国云也没打算要和钟海握手，他把两只手重叠垫在脑袋后，靠着椅子上大大咧咧地说：“这事我知道了，他叫钟海，是教育局派来的。”
张国云对钟海的冷漠比吴建平对钟海的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对小莉却充满了异样的热情。他眯起眼睛看着小莉，关心地问道：“莉莉，王校长什么时候解决你的编制呀，如果他解决不了，你就对我说一声，我来替你办，不瞒你说，我大学的同学现在已经是教育厅的巡视员了，只要我打声招呼，往学校里塞一两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只可惜你不买我的账，所以就恕我不能帮忙了，不过王一鸣校长的能量比我大，在不远的将来，他一定能解决你的编制问题。拿着财政开的工资就是好，虽然撑不死但也饿不死，旱涝保丰收，谁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