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不足信。”张国云摇摇头，笑着说。
“我刚从他那儿出来，并且，昨晚上我在王的家里碰到了他。”
“他想当副校长？就他，笑话，他要是能当校长，全校的老师都能当校长了，痴人说梦而已，到头来也是狗吃尿泡空欢喜，闻到点腥味而已。”
“凭什么这么说。”钟海问道。
“有德之位必须有德者居之，他一个无德之人，无赖之徒，不配坐有德之位，既然你提到他，我就给你揭揭他的老底，你马上就知道是个什么人。”
“我也愿意聆听你的教诲，洗耳恭听就是。”钟海也文绉绉地说。
一高的老师中，有三个人道德极为败坏，三个人中以赖威利为最。别的不说，仅就勒索学生一事，赖威利下手最恨，别人勒索学生家长，最多要几条好烟几箱好酒，吃几顿饭，而他却不然，除了这些之外，还经常张开血盆大口。四年前，他班里有个学生的爸爸开了担保公司，而赖威利当时正需要一笔钱，于是就一直找学生的麻烦。这个学生的成绩还不错，一般情况下应该受到老师的格外照顾，可赖威利不但不照顾这个学生，还经常找他的麻烦，其实他找的麻烦根本就不是麻烦，比如别的学生迟到五分钟，赖威利可以不管不问，而这个学生迟到一分钟，赖威利反而要罚他站一节课，事后还要他写深刻的检查。最后，学生的家长找到赖威利，他才隐约透露出他需要一笔贷款，当学生家长满口答应时，赖威利却加了两个字：无息。
为了赖威利不再找孩子的麻烦，家长忍疼答应贷给赖威利五十万，为期两年。
赖威利不但贪得无厌，还特吝啬，有一次，大街上的洋葱一毛钱一斤，赖威利一下子买了一百多斤，可吃了好长时间没吃完，有的已经发芽，一个月后，赖威利把剩下的十多斤洋葱提到了学校卖给了伙房，事务长当时没零钱，少给了赖威利两毛，赖威利硬是多拿了伙房一个馒头。
钟海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骂了声好一个中国式现代版的葛朗台。
张国云教的是语文，当然擅长表达，语言诙谐幽默，表情极其夸张，还没说完，钟海已经笑得肚子疼，而张国云却绷着脸，用手指敲着桌子质问钟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钟秘书，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说说，这样的人能不能当校长，这样的人配不配当校长，如果这样的人一旦当上校长，会不会把整个学校当做他的家，把学校的财务当做他家的财务，把老师和学生都当成他的奴隶，上面如果要任命这样的人当校长，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我第一个表示反对，强烈的反对。”
“可是，赖已经开始动手了。”钟海把赖威利刚才要他两天请一次客的话和盘托给了张国云，想听张国云有何见教，钟海把手一挥，冷冷地说：“他有钱尽管花，这事与我无关。”
“张副校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好像天下就你一个人清高，搞了半天，你也是嘴上的功夫。”钟海壮胆批评张国云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张国云长叹道。
钟海走到张国云身边，低声地说：“拿他人钱财为我所用，这岂不是一个妙招。”
张国云嘿嘿一笑，说：“想得美，你就不怕他发觉，就算他不发觉，上边怎么办，好多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任命一个科级干部，没有二十万甚至三十万根本拿不下来，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也好让我多活几年。生命诚可贵，官位不可求，若为生命故，校长算个球。”
“这个你别管，只要学校民意这关通过，上面我自有办法，保管不要你花一分钱。”钟海开导张国云说。
“我无所谓，反正不关我的事。”
钟海突然变脸道：“亏你还是学语文的，为人师表，其实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样吧，只要想肯出任校长的职位，你不要出头，只要你肯点头做一高的校长，其他的事由我来办，你只管坐享其成就是。”
“你有那么大的本领就不会呆在一高了。”张国云不屑地说。
“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我的观点了。”
“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张国云半信半疑地说。
钟海伸手和张国云握手之后，出门而去，刚到楼下，就看见李曼提着一个不锈钢饭盒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
在办公室门外喊钟海的是人袁火。
袁火没烟抽了，想到找钟海混一根烟，刚走到钟海的办公室门前，看见李曼提着不锈钢饭盒站在钟海门前，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交流中，袁火得知李曼也在找钟海，有人告诉袁火说钟海上了办公楼，于是就上到办公楼喊钟海。
李曼的打扮别出心裁，上身穿着开胸的厚厚的米黄色毛衣，下身穿着紧身羽绒毛裤，脚蹬翻绒牛皮靴，浑身上下显得既干练又文静，手里提着的不锈钢保暖饭盒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无形中又给她增添了几分青春的妩媚和少妇的性感。她看见钟海走过来，迎上前去，大大方方地说：“钟秘书，你好，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了，想打你的电话，可又怕你正在忙碌抽不开身，所以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钟海径直走到门前，先开了门，把李曼让进房间，关门后一把把李曼推到椅子上坐下，说：“李曼同志，这里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劳务市场，更不是种猪场，请你自重些，别一天到晚缠着我，我受不了你的纠缠，你这样胡闹下去，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坏了我的名声，当然也包括你的。”
“咯咯咯咯——，钟秘书，你现在怕我败坏我你的名誉了，你当初帮助我和胖大海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先接受了你大公无私的帮助，现在还有事要想求于你，你倒是害怕了，可我不怕，胖大海也不怕，我说过，你一天我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一直坚持给你送饭，鲫鱼炖豆腐，野生的鲫鱼，家常的豆腐，你可以不吃，但我不能不送，你要反感，就请把饭盒扔出去，把我也推出去，不然你一定要吃。”
李曼说着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转身把筷子递给钟海。钟海不接，李曼就去抓钟海的手，钟海还是不接，李曼笑着，说：“钟秘书，请你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如果你坚持不吃，我就呆在这里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吃我吃，但请你先离开，你如此胡闹，一定会惹出祸端的。”钟海终于说出了妥协的话。
“不行，我要看着你吃，等你吃完，我好把饭盒带走。”
“李大小姐，我实在没胃口。”
“就几口汤，你不会吃不下，男人的肚皮都是橡皮肚，我不信你吃不下。”李曼笑着说。
钟海最反感的就是被人威胁，即使对于漂亮的李曼，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于是就盖上了饭盒的盖子，提到李曼面前，说：“别来这一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怎么说呢，我有对象了，我们已经同居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不是那种男人，请你理解我的感受，我即使能对不起我自己，但我不能对不起的恋人，请你自尊自重。”
李曼没接钟海的饭盒，但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哗哗流淌，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钟海的怀里，说：“钟秘书，我也不是不自重的女人，但是，我的苦衷只有我清楚，现在你也明白了，我已经说服了胖大海，他也同意我的想法，希望我能怀上你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这正是我想委身于你的原因，你若是那种男人，即使花重金少皮没脸缠着我，我也未必肯答应你，我发誓，我只要怀上你的孩子，无论男女，我都会永远离开你，请你答应我的这一点可怜的要求吧。”
李曼早已潸然泪下。
李曼靠着钟海的胸膛，他感受到了李曼胸膛真诚的起伏，心也怦怦直跳。
“成全我们吧，你这是积德行善。”李曼哽咽着说。
钟海叹口气，推开了李曼，但李曼上前一步，又紧紧地抱着钟海，把脸贴在了钟海的胸膛上。
“你这是何苦呢，我说过，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恋人。”钟海想开导李曼。
开导一个一意孤行的人，尤其是开导一个一意孤行的女人，无疑于火上添柴，李曼反驳说：“你的恋人是女人，我也是个女人，你只为了对得起她，却辜负了另外一个女人，你于心何忍，如果你不答应，我——”
“你会怎么样？”
“我会一直缠着你。”
“你怎么缠着我。”
“我会想尽办法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想勾引我。”
“你胡闹。”
“我愿意。”
面对如此一个钟情于自己的女人，钟海无计可施。
无计可施也得摆脱这个女人，钟海突然生了一计，说：“好吧，我怕了你了，这样吧，现在我当着你的面把鲫鱼汤喝了，晚上咱们约个地方见面，把这事好好谈谈，你觉得如何。”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