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出门走向了一辆车子，这不是他的车子，他的别克已经还给了黄一一，他是打着车子来的。车上还坐着胖大海和李曼，但当钟海打开车门时，发现车上只剩下了李曼一个人。李曼见钟海上来，毫不生分地拉住了钟海的手，就像一对夫妻之间那般不见外。
李曼的手心很热，滚烫滚烫的。
“胖大海呢。”钟海问道。
“不知死哪儿去了。”李曼说。
“出发。”钟海说。
车子驶出停车场，李曼说了声好累，就把身子往钟海这边靠靠，见钟海没反应，就把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了钟海身上。
车里暖烘烘的，李曼的心里却正被冬天的寒风洗礼，十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自己在食堂累死累活干一年也未必能挣十万。老公不争气，不但输掉了所有的储蓄，还欠了高利贷，更让李曼伤心的是，胖大海不但赌钱，还玩女人，这事她早就知道，为此还吵了多次，但胖大海依然我行我素。钟海能出手相救，她心存感激，所以才试探一下钟海。
钟海不是木头，在食堂里就感受到了李曼的心思。即使他是木头，也会被一把火点燃。
这是一种信号，一种以身相许的信号。身边的男人不但比她年轻，还肯替她出头露面为她消愁解难，她感谢他。胖大海就是被她撵走的，胖大海也许猜到了老婆为什么要撵走他，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吃醋了。男人们如果一旦没有了经济做基础，就失去了做人的底气。如果钟海能为自己撑腰打气，胖大海心甘情愿受受委屈。他不知道自己被多少男人戴了绿帽子，即使钟海真的给自己戴一次，也没多大关系，在他看来，女人就是一双袜子，脏了洗洗，最多消消毒还能穿在脚上，不会大，也不会小。
没骨气的男人都是这副德行，作为没骨气的男人，他们不应受到正常人过多的责备。
“兄弟，谈妥了么？”李曼轻声地问道。
“两天之内还钱。”钟海淡淡地说。
“我没钱，拿什么还呀。”李曼的声音像蚊子，还是一只没吃饱肚子的蚊子，还带着哭音。
“这个你别管，我来解决。”
“你凭什么为我们解决。”李曼似乎又高兴起来。在高兴的同时，他用手挽住了钟海的胳膊，并轻轻地掐了一把。
而对于李曼所做的这一切，钟海始终都无动于衷，他能理解李曼此时的心情，如果拒绝她的好意，李曼会感到不安。
车子就要到校门口时，钟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这样做并不是全为了你。
李曼似乎受到了感动，仰脸看着钟海，小声地说：“那你为了谁呀？”
钟海拿开了李曼的胳膊，说：“别瞎想，我说过，我不是全为了你。”
“可你从哪儿弄这么多钱呢？”李曼不解地问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的意思是还要算在我们身上。”
钟海笑笑，什么也没说，他能理解李曼的心情。
第二天，李曼把食堂交给了胖大海打理，自己总是找机会到钟海的办公室里搭讪。没了底气的胖大海明知老婆去找钟海也不敢多问，只能在食堂里埋头苦干。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种苦果，收获的也只能是苦果，没饭吃只能把苦果充饥，苦涩的味道只有自己能体会，即使赔上老婆也无话可说。
今天晚上的饭菜都好吃，四个小菜加上莲子汤还有馒头，把吴子玥吃得直打饱嗝。钟海不但做了饭，饭后还主动洗了锅碗，然后来到卧室。
吴子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钟海走进来站在吴子玥身边，把握成拳头的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里不停地搓动着，笑眯眯地看着吴子玥，问道：“老公今天的饭做得怎么样？”
“好吃，看不出来你在做饭方面还是个能工巧匠。”吴子玥说。
“谢谢老婆夸奖，你该不该奖励点什么？”
“一天到晚就知道要奖励，我奖励你还少么？”无疑会错了意，一脸的娇羞，“天还早着呢。”
“你误会了，我想跟你借点钱。”
“用了随便拿，别说借，太生分。”吴子玥满不在乎地说。
“数字大了些，所以必须向你请教。”
“多少？”
钟海伸出两根手指晃晃。
“不就是两万，拿去。”吴子玥从腰间掏出钥匙扔给了钟海，钟海接住，但站着没动。
“还是有点少。”
“二十万？”
“不，两百万。”
吴子玥微蹙眉头，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问道：“拿那么多钱干嘛去？”
钟海嘿嘿一笑，说：“这个你别管，我只用一个晚上，天亮之前肯定还你，你知道，咱们接触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说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不敢有半点谎言。”
吴子玥盯着钟海看了足足有两分钟，然后给钟海摆摆手，说：“拿去，但是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拿着这些钱去做不干不净的事，我不知道便罢了，如果我知道了，后果很严重，你的下场也会很惨。”
“老婆大人教训的是，我一定谨遵圣命，绝不敢任意胡来，如果你发现我有不轨之处，你就直接拿剪刀卡擦一声了我，我叫喊一声不算好汉。“
“去你的，越来越没正经，有什么用处，没皇宫又没太监。”
“你就是皇后，我情愿给你当太监。”
钟海开着吴子玥的帕萨特，缓缓地从市府大门驶出来，刚要拐弯，一个人冲到了车前，钟海连忙踩刹车，把头伸到窗外刚要发火，看到拦车的人朝他笑笑，这才发现是李曼。
李曼今天特意打扮了自己，紧身薄棉裤贴在身上，青灰色的短棉袄把身材衬托得更加的高挑，一副干净麻利的样子。她一手挡着车灯，一手举起，示意钟海停车。
李曼走过来，钟海拉开车门请李曼上车。
“你来干嘛？”
“陪你呀，你说过两天之内帮我把钱还了，所以我把你当成了财神，怕你跑了。”李曼带着调情的语气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我要去干正事，请你下车。”钟海严肃地说。
“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绝不下车。”
“我怕胖大海修理我。”
“他修理不了你，再说，他知道我也你在一起。”
李曼不是个轻浮的少妇，但此时说话的口气却极为轻佻，钟海自豪地想，以他的魅力，连蒋丽君都想勾搭自己，何况一个承包食堂的老板娘。
钟海带着李曼到地下室赌场时才刚刚八点，赌局还没拉开。钟海提着一个旅行袋坐在沙发上休息，等着赌徒们陆续到来，而李曼就坐在钟海的身边。大赌徒们陆续到来，他们几乎都带着各自的女人，这些女人年龄都不大，最小的只有十八九，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她们凭着自己年龄的优势和漂亮的脸蛋傍大款吃着青春饭，就能让男人们把大把的钞票主动塞进自己的口袋。
李曼见赌徒们和他们的女人勾肩搭背，在钟海面前也放肆起来，靠着钟海，钟海为了向其他人证明和他们也是一路货色，任由李曼不管她。
有人已经开始倡议开场，人们纷纷找到了各自的位子，该钓鱼的钓鱼，该坐庄的坐庄，该顶门的顶门。当钟海起身到中间的那个赌台上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已经抢占了庄家的位置。
少妇个子不高，虽然坐着，但钟海估计她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但少妇的打扮却很不一般，她拉直的长发染成了金黄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上身穿一件纯白的束腰羽绒服，看起来端庄秀丽，优雅大方，一看就知道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兴许还是个女老板。
钟海是来坐庄的，不是来顶门的，更不是来钓鱼的，他知道，在赌场上，庄家为大，只有当庄家才能赢大钱，而庄家的位置已经被人抢占。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来，李曼提着旅行袋跟在他的身后，那架势还真像钟海的跟班。钟海出现在少妇的身后，轻轻地咳了一声。他的喉咙很清爽，他咳嗽一声就是为了引起少妇的主意。果然，少妇听到咳嗽声便回头瞅了钟海一眼，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庄家后面不能站人，请到一边去。”
“我的理解和你大同小异，我也认为，庄家的前边或后边都不能站人，请你离开。”钟海慢条斯理地说。
“今天我已经占了庄家的位置，请你另选时间。”少妇见钟海气度不凡，气势也收敛了几分，带着商量的口气说。
“对不起，我昨天已经挂过号了，我就认定了这个位置。”
其他人等得不耐烦了，有人就插嘴道：“喂，按老规矩来，比钱多少，谁的钱多谁先坐庄。”
少妇脸上带着一股冷冷的笑意，弯腰从赌台下提起一个袋子，扔到了赌台上，然后慢慢地打开。这是个普通的女式包，最多装几十万，不会太多。少妇不知道钟海的底细，以为自己就是大姐大，打开袋子后看了钟海一眼。钟海微笑着，一个胳膊一挥，李曼上前一步，把旅行袋扔在了赌台上，说：“你自己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