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呀。”钟海装糊涂，冷冷地问道。
“海哥，我是一一呀，难道没存我的号码？即使没存，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么？”
“哦，对不起，我正在酒店和朋友喝酒，醉着呢，耳朵不好使。”钟海拉长了声音，一声高一声低，好像真的喝醉了。
“别骗人了，我知道你就在学校，刚从食堂里出来。”黄一一笑着说。
“你在哪儿呢？”
“你别管我在哪儿，你只回答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得对，但我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喝了酒，真的醉了，我喝醉了很麻烦的，酒德不好，经常打人骂人，改天吧，改天我亲自到分校拜访你和你妈妈，对不起，我要睡了，拜拜。”
钟海关掉电话，继续走路，刚开门，电话又响起，看看号码，不是黄一一的，钟海就接听了电话。
打电话的人不是黄一一，但却是黄一一的母亲黄素芬。钟海已经充分认识到，黄素芬比黄一一更可怕。老女人吃饭多，经验丰富，像他这样的小男人，根本不是黄素芬的对手。
对待更可怕的人，只能用更可怕的办法。钟海刚听到黄素芬的声音，一张口就生硬地问道：“喂，哪位，你不会是打错了吧。”
“是我，黄素芬。”黄素芬语气平静地自报了姓名。她和黄一一在一起，以为钟海真的喝多了。
“我不认识什么黄素芬，我只认得酒，酒比女人好，能醉人……一个女人家，大半夜的来骚扰我这个青年才俊，也不害臊，你要再敢骚扰我，我就报警，让警察抓你。”钟海被自己的演技感动了，说完之后偷偷地笑。他认为自己太高明了，竟然能想出喝醉的招数，这下可肯定能吓到黄素芬。试想，谁愿意和一个酒鬼无休止的纠缠。
但令钟海没想到的是，黄素芬早已洞察到钟海在撒谎。
耍魔术的人被人识破了其中的奥妙，是最大的失败，而最最失败的是，钟海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
很快，黄素芬就戳穿了钟海的阴谋。
“钟海，我知道你对和一一的关系心存顾虑，所以就有意躲避还装疯卖傻，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也不怪你，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说，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你，但别装神弄鬼的。实话告诉你吧，你刚到校园，我和一一就开车到了校门口，看见你进了一号食堂，但没呆多久就出来了，我相信你没喝酒，更没醉，你要不出来，我和一一就进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小女人好糊弄，大女人能明察秋毫，这就是一般男人不愿找年龄比自己大的女人做老婆的原因。钟海的诡计和谎言被识破，目瞪口呆。
但钟海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黄素芬敢找上门来，他就敢直面相对。看到窗台上的少半瓶大曲，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过来，拧开盖子扬起脖子，咕咚咚就灌了几口，然后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钟海心不甘。如果这次不给黄素芬点颜色看看，钟海以后就更加被动了。
钟海歪歪咧咧一步三摇，似乎真的喝多了。
老李头上前要搀扶钟海，钟海把他挡开，痴痴呆呆地说：“开门去，你给我开门去，你只管看好你的门，其他的事别多管。”老李头赶紧去开门，门还没完全打开，钟海就一把推开老李头侧身挤了出去。
“钟秘书走好，别摔倒了。”身后传来老李头的声音。
“喂，这是谁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钟海冲着奔驰问道。
黄素芬从车上下来走到钟海身边，想去搀扶钟海，钟海一扬手，手掌扫到了黄素芬的脸，并顺势把手在引擎盖上拍了两下，吼道：“这是你的车？你怎么敢把车子停在这里？这是学校门口，校园里全是学生，要有安全意识，出了事你承担不起责任。”钟海以领导者的口吻，高高在上地说。反正他已经醉了，酒多人不怪，黄素芬不能把他怎么样。
“钟海，我是黄阿姨，一一坐在车上等你呢，请你上车。”
“我不坐这种破车，我要坐就坐好车，我爸说了，我出生时祥云笼罩在我们院子里，说那是什么紫气东来，我是个龙种，算命的先生也给我算了，说我中年之后一定富贵——”
“你现在已经碰到富贵了，我和一一都是你的贵人，只要你娶了一一，好车任坐，吃香的喝辣的，包你富贵一生。”
“算命先生还谈到了我的婚姻……”
“他怎么说的？”
“他说我一辈子要娶三个老婆，五个小妾，第六个女人才是能陪伴我走完后半辈子的女人，其他的都是浮云，你是浮云，她也是浮云。”
“他胡说呢，别信，你和一一最合适，她就能陪伴你走完一辈子。”
钟海的演技好，终于蒙骗住了黄素芬，她以为钟海真的醉了。
黄一一从车上下来，跑到钟海面前，责怪黄素芬说：“我说海哥喝多了吧，你还不信，你看看他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转而又对钟海说：“海哥，咱们喝多了，不能总站在风地里，咱们现在就上车，我让妈妈给你做醒酒汤，马上就能好。”
黄一一说着，就要拉钟海上车。钟海往后弓着身子，说：“我不去，我要去找我的老婆，她对我可好了，比你对我好多了，老婆，你在哪儿。”
黄素芬一听钟海胡言乱语，这才打消了对钟海的怀疑，可她最讨厌的就是醉鬼，她上来拉住黄一一，小声地说：“他都醉成这样了，让人看见了丢人，咱们先回去，随着他，等酒醒了再说。”
黄一一晃膀子，不高兴地说：“要我靠近他的是你，要我离开他的也是你，能不能让我做一回主。”
就在这时，校园里走出几个老师，他们先看到黄素芬，又看到钟海，再看到奔驰车，就想绕道走。黄一一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笑着说：“今天和钟海在一起喝酒，他喝多了，我们送他回来，没想到他想回家，请几位老师搭把手，把他弄上车，我先谢过了。”
老师们虽然对这个年轻的钟秘书有很大的成见，以为他就是王一鸣的一条走狗，但碍于面子，只能跟着黄一一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钟海弄上了车。
黄素芬开车，黄一一和钟海坐在后排，奔驰在马路上奔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钟海靠在黄一一的身上，醉醺醺地问道。
“咱们回家，你忘记了，你和我签订了协议，每晚上都要去陪一一。”黄素芬头也没回地说。
“我不去，快停车，我从来没和哪个人签订过什么狗屁协议。”钟海叫喊道。他要继续装疯卖傻，彻底要黄素芬和黄一一讨厌他，然后他才能恢复自由。
黄一一调整了钟海的姿势，钟海躺在黄一一的大腿上，黄一一抚摸着钟海的脸，说：“你和谁喝酒了，喝了这么多，以后喝酒就打声招呼，我陪你喝，千万别喝成这样。”
“我就要喝，你是我什么人，连我喝酒也要管。”
“我是你未婚妻呀，你一喝多就什么都忘了。”
“滚开，我从来没和哪个人订过婚，我没有未婚妻。”
黄素芬听不下去了，扭头瞥了黄一一一眼，说：“他明明喝多了，你还和他说那么废话。”黄一一撅嘴，不再吱声，低头在钟海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然后说：“我就喜欢他这样。”
钟海躺在沙发上，黄一一就坐在钟海身边。他抚摸着钟海的头发，手心温暖，充满了女性的关爱。钟海假睡，还不时地打起鼾声。黄一一朝里面喊道：“妈，你做好了没有。”
“刚打着火，哪有那么快。”黄素芬喊道。
黄一一起身，朝里间走去。钟海听到脚步声渐远，就睁开眼睛，悄悄地跟在黄一一身后。
钟海站在里间的门口，听到里面传出黄素芬母子的交谈声。
黄素芬：他都醉成那样了，你还把他弄来。
黄一一：这不都是你给出的主意。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黄素芬：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出了那么大事，像咱们的身份，我怎么会瞄上他，农村人！
黄一一：事情都发展到如此地步了，你反悔也来不及了。
黄素芬：那天晚上他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黄一一：我倒是想呀，可第一个晚上他睡得像死猪，第二个晚上你给他喝了药，他睡得比死猪还死。
黄素芬：是害羞吧？都是过来人了，你就不能主动点。
黄一一：我毛妮子都两岁了，我还害什么羞，他要是知道了，结了婚也得离。
黄素芬：你要是再能跟他生一个就好了。
黄一一突然哽咽，说：都是命不好，不然我怎么会落在这种地步。
黄素芬叹口气，说：一一，你别伤心，我已经想好了，妈为了你的幸福，只能用钱开路了，过几天我先给你们在安州市卖一栋别墅，你们先住在一起，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黄一一不再哽咽，低声地问道：“他要是知道了我的事，要离开我怎么办？”
黄素芬一笑，说：“傻丫头，到时候妈会给你出主意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
黄素芬压低了声音，说：“丫头，妈给你说句不该说的话，他要真的想离开你，你就在那方面放开他，他外面养着一两个，最起码和你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这样我就太委屈了。”黄一一委屈地说。
“谁让你的命不好呢，那个该死的人贩子，真该被枪毙。”
钟海听到了关火的声音，赶快返回到外间，继续躺在沙发上装睡。不久，就听到黄一一在耳边轻声地喊道：“海哥，醒醒，妈把汤给你做好了，喝点再睡。”
钟海慢慢地睁开眼，一看到黄一一，就吃惊地问道：“一一，我这是在哪儿。”
他知道，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他怕抗拒不了黄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