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散发着一阵阵的尸首腐烂的恶臭,所幸锦帕上带有药香可掩盖臭味,驱除毒气。
宋时琰兜兜转转,来回摸索,沿途不少灵兽的腐尸,亦有几具人的白骨。
他仔细察看风向水流,总共花费半个时辰才走出地下迷宫。
目之所及是一个黑水潭,着陆之地处于潭中央的一块石板,板上浮着一团亮紫色的气团,若猜得不错,这便是器灵吧。
迷宫至潭中央石板约五十丈的距离,之间并无可借力的物什,潭水深不见底,潭水不时翻涌,拍打着迷宫的石壁。
四下寂静,只余拍水声回荡洞湖。
石洞为圆型,四周皆为铜墙石壁,陡直的石壁高达十丈,借助墙壁过去可能性不大。
唯有试试变幻符,变幻符顾名思义便是能变化万物,是个考验玄师功力的符文。
只见宋时琰扔出一张空黄符,二指一笔一划地勾画出古老的符文,二指定指一处湖面,湖面上变幻出一块浮木。
浮木应着长指的指挥缓缓沉入湖水,一息时间,远处的湖面荡起涟漪,一道黑影直冲浮木而去,浮木位置溅起几束水,随即恢复平静,浮木已然不见。
黑水潭中有魔兽,不知品阶,不知属性,不知数量。
如若变幻飞剑,大概是行不通的,但可试探一番紫色气团。
宋时琰见剑环绕气团几圈并无异样,捏出一张凝冰符,嘴里呢喃着咒语,符纸燃起一阵蓝紫色的火焰,湖面的冰一层加一层,待符纸尽数化为灰烬,正是此时。
他使出轻功飞到湖面半途,点冰借力。此时一道黑色身影唰哗一声蹿出水面,挡宋时琰的去路,紧接着四条黑蛟破冰而出结网围堵一人。
黑蛟大约三丈长,四肢爪牙尖利,背部一双飞翼,张着盆大般的口,利齿上挂着清晰可见的血丝,作一股劲流下的唾液。
宋时琰指尖携着几张定符,只见一抹虚影在五头黑蛟中窜梭。可黑蛟上百年的灵力怎是区区小符能镇住的?
短暂一瞬间亦能为他争取脱离虎口的机会,古书记载神器器灵未现世时必定有守护者。
依现在而言,这些黑蛟是那团紫气的守护者,只要能靠近气团便有更大把握摆脱黑蛟。
宋时琰飞身而起,黑蛟紧随其后,嘴里喷出熊熊灵火,一头身形较为巨硕的黑蛟俯冲而下,前爪抓住宋时琰的衣裳。
只见这时一道符飞向这只黑蛟,空中划出一道惊雷正中它的脑袋,它吃痛松开前爪。
他背后贴着一张避火符,故而四头黑蛟的熊熊火枪对他无济于事。
宋时琰抢先一步落在石板上,逼近气团,扫视着石板印刻的古老八卦阵图,其间还盘旋着一条青龙。
守护石板的五头黑蛟不敢靠近,飞旋在石板上方不住地观望,不时发出嘎喇喇的声音,如厉鬼嘶喊一般,震耳欲聋。
随着那道身影愈加接近紫色气团,黑蛟仰天长啸,厉喊如冲破天际一般。
宋时琰感知附近磁场不对劲,此板理应暗藏阵法,行一步停下观察脚下的阵符变化,行一步停一下,行一步停一下,未曾看见符文的变动。
已然站在紫色气团一侧,不见气团的冷寒抑或是灼热,不见其间包含什么物件,只是空气一团。
忽地石板震动,石符文金光大现,阵法启动,紫色气团快速膨胀,将宋时琰紧紧包裹在其内。
宋时琰不得其动,宛如被定在原地,眼前闪现着石门转动的场景,眼前一阵眩晕。他稳住心神,观察着阵法的摆向,点察阵眼。
山洞中回荡着一声声厚重庄严的撞钟声,石板上的人影消失不见。
山洞动静很大,魔兽林的灵兽魔兽惊飞乱窜,灵力低的无力地伏在地面瑟瑟发抖,这是来自远古时代的钟声。
神器坑的紫光乍现,映亮半边天,观守者急忙涌上前紧盯着神器坑,耳边传响着钟声,众人不禁疑惑,荒郊野林的何来钟声?
神器坑的紫光持续大约一炷香的时辰,便褪回原先亮度,众人睁大了眼睛连一根鸟毛都愣看出来,却未看见兵器飞出的身影。
此次异象,众人不敢轻视,说不准再过一些时辰神器便现世,故各方势力紧盯神器坑,不敢懈怠。
司木趁机隐匿身影,潜到小洞口处,拨开厚厚的藤蔓,见洞里的紫光只增不见,提剑跳入深洞一探究竟。
大约过去两柱香的时间,宋时琰深陷阵法,被定在床板上不得动,隔壁躺着一个女子,借朦胧月光认出是她。
心神有些慌乱,他怎可与尚未出阁的女子同榻而眠?岂不是损姑娘的清白?
心焦,不敢出声惊扰姑娘,只好深呼吸闭上双眼,冥想破解之法。
宋时琰转动思绪,可脑袋传来阵阵刺痛,头骨宛如被掀开,塞入一团团的棉花,头胀欲裂。
俊眉紧皱,上下牙齿咬合,额头泌出一层薄汗,许久许久未曾松下皱眉。
身旁的司木感受到他身躯在抖动,心神从睡梦中唤回,柔荑探着他的额头,察觉他身冷多汗,慌张呼唤,“相公,相公!”
司木久久未见相公醒来,不知如何打算,此山谷只有夫妻二人,无人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她挺着四个月的身子下床,点上蜡烛,一床一床棉被地搬来帮他盖上,又是到屋外烧水,用热毛巾擦拭他的脸庞。
她坐在一旁,握紧他的手一声一声地唤着相公,等不到回应,他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地。她哭花了脸,泣不成声。
宋时琰终于意识回笼,听见一旁的人儿哭泣声,想起身却浑身无力,深呼吸几番,勾动手指恢复力气,抬起手抹去她挂在脸颊的泪珠,嗓子沙哑,“在下…”
司木泪眼婆娑,失神无助地望着他。
他缓上劲,忆起在这个时空他们已结连理半载有余,可现在迟迟未能将为夫一词说出口,只好扯动嘴角安慰眼前之人,“不哭,我没事。”
“真的吗?身上有什么不适?”司木俯下身子细细观察,他的唇毫无血色,心焦心慌,话语带着一丝哭腔,“说实话!”
他有些开心亦有些心涩,这次吓坏她了,缓缓坐起,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一口一字认真地说着,“没~事。”
话落,她的两行清泪落在他的掌心,她撞入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闷声闷气地说,“我以为相公不要我了。”
宋时琰耳边响着絮乱有劲的心跳声,呼吸落下一拍,低头看着她的脸庞,手缓缓地回抱,轻拍她的后背,“傻姑娘。”
“真的没事么?相公的心跳得好快!”
“没事,只是刚巧有些呼吸不畅。”
“是我压到相公了么?”
“不是,莫担心。你有孕在身,好好休息。”宋时琰连哄带骗地才将司木哄到入睡。
有孕之人嗜睡,今夜受到惊吓,现靠在相公的怀里睡得很是踏实。
宋时琰见她平稳地呼吸,缓缓地将她放在床上,起身收拾几床被子放在床尾。
这边季节亦是盛夏,一张薄被足以,他拾起床头的折扇轻缓地为她扇风。
刚醒顾着安抚她的心神,未来得及整理思绪。他来到另一个世界,在这里,一样的是二人的家世未变,不同的是他是朝臣,她是叛臣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