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泰元哥落到水井里了。”
月儿惊叫了起来。她清楚的知道,前面便是村中唯一的水井,井深一人多高,坠入其中若无人来帮衬,决计是爬不上来,处境可想而知。
“泰明,快,快点。”她惊呼叫喊道。
两人忍着伤痛,趔趄的向着水井的方向快步走去。在离水井尚有一段距离,便远远的看见井中散发出一道金色的光亮,将水井周遭照得通明。这光亮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见瞬间光亮之后,转息淡去。慢慢的若隐若现般,伴随着一尊闪着光线的人影缓缓于井升起,盘着双脚,立于水井之上。
只见他双眼紧闭,双手上下合十,身体之表流动着一丝丝金色的光线。光线中,有带着一丝丝电雷之闪,有带着一丝丝离魂之形,游弋其中。身体之下则是缕缕水迹向上游窜,附和着他的身体,将身体丝丝缠绕。
“月儿姐这,这太神奇了吧?”泰明睁大眼睛,不相信眼前所见。
“我,我也不知道。”面对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月儿也自是无法言说其中。
泰元虽有跟她说过一些聚气、灵力之事,也曾见过泰元穿梭于瀑布之下,但对于眼前的这番景象,却是从未有过的震撼与惊叹。泰元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总能跟一些诡异、离奇的事情扯到干系上?
说道诡异上,近来族中村庄也是怪事连连,他是否冥冥之中便与这些事情存在着联系?她不得而知,想的太多只会使她徒增烦恼。
两人艰难的来到水井边上,望着空悬于水井之上的泰元,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不敢打扰。细细观察,但见他脸颊上那些满是擦伤刮痕所留下的印迹正逐渐的平整、消失,看的泰明与月儿心中满是惊奇,干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眼前景象好似惊为天人。
片刻过后,只见泰元身后光线一闪,一道闪电惊现于黑夜中,紧随着轰鸣的滚滚雷声。雷声之后,竟突的响起一声从未听闻过的异类的嘶吼声,这嘶吼声,好似要撕破天幕,震裂大地一般,听之让人望而生畏,曙目崇生。
雷电与嘶吼声相后齐聚,泰明与月儿两人犹如被吓破胆一般,紧紧相拥,以期增些宽慰。奈何声音过于磅礴浩大,纵使两人埋着头,闭着眼,仍被吓的瑟瑟发抖。
嘶吼声之后,光线消失,随即暗下来的夜,将一切又重新吞噬于怀中。察觉不到任何光源与轰鸣声的两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小心的向四周寻望,但觉不会再有雷鸣与嘶吼声后,于黑夜中慢慢的寻着泰元的身影。
突然骤黑下来的夜,使两人有些不适应,便只能借助手脚在地上四下摸索着,待片刻之后,才忽觉水井右侧依稀躺着一个人。两人手脚着地的快速的爬着过去,一面推攘着,一面大声叫喊。
“泰元哥,泰元哥……”
“阿哥,阿哥……”
无论如何叫喊,也不见泰元有半点松醒之意,双手触碰之处,已无半点热烫之感,内心稍增些许宽慰。面对他毫无松醒之意,两人内心竟又心生不安。
“月姐,阿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也不知,不过他身体温度倒是降了下来。”
“我们这般叫他,为何不见醒来,阿哥他会不会,那个了?”泰明有些担忧,又不敢直接说出口,害怕自己一语中的。
“胡说,净说些没用的话。”
月儿虽然这般说着,但泰明的话也倒是提醒了她,万般担心的她,立刻将耳朵贴于泰元的胸口处,埋头探听,静静观察。但听到从泰元胸口内传来“咚咚…”的心跳声,让她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没事,没事。可吓死我了,这不好好的嘛。”月儿一个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泰明也随之将担忧放置下来。
“应该是昏睡过去了。走,我们将他驮回家。”
“那李龙玉呢?”泰明问道。
“等回家再说。”
“嗯。”
两人随即将泰元的左右手臂扛于自己的肩膀上,趔趄的走着,甚是蹒跚。夜晚中,三人缓慢的身影如同龟行一般,远远看着好似那阴界勾魂使者前来索命一样。
待两人正一步一步挨近家门之际,从鼓楼那处悠悠传来三更天的锣声,夜已如此深,难怪那般惊天的雷鸣之声后,都未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泰明与月儿,一瘸一拐似的搀扶着泰元,慢慢来到门前,嘶声力竭般的大声的喊叫,声声紧凑,甚是磨人。
“阿娘,阿娘……”
“吴姨,吴姨……”
在睡梦中被那嘶吼的叫喊声而惊醒的吴英,拎着提灯忙不迭的从二楼匆匆走了下来,只瞧见三人站在门前。泰明、月儿搀扶着泰元,满身伤痕,满是颓废,萎缩着身子,满眼的尽是精疲力竭的神情。
泰元衣裳虽与泰明月儿一般肮脏,但身上却无半点擦伤的痕迹,好似醉酒一般将手臂搭在两人肩背上。
“你们这是怎么了?”吴英瞧着眼前的三人,满是生疑,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未待吴英将提灯放好,只听见月儿“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甚是悲恸,满是委屈。吴英赶紧迎上前,勉强的将泰元从月儿手中接过,步履蹒跚的和泰明一起搀扶着泰元,将其送进了房间,躺倒在了床上。
泰明乏力的退出房间,和月儿一道坐在了堂屋内的靠椅上,像没了筋骨一般,依靠着。吴英从房间里走出,看着两人困乏的神情,甚是心疼。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吴英追问道。
见两人不说话,只是吃力的大声喘息着,神色很是难看,她从里屋端着倒满茶水的杯子递将给两人。两人接过水杯,便大口的喝了起来,一副狼吞虎饮的模样,甚是不雅。待内心平复之后,泰明先是开了口。
“我们出来寻李龙玉,在村北口发现他正被一位长得跟月儿姐模样的女子侵袭,接着我们便追了上去,不晓着这女子竟嘴长獠牙,满眼猩红色,而且而且……”泰明越是往下说,越是觉得后怕。
“而且怎么着?”吴英赶忙追问。
“那女子露出锋利指爪,削棍如泥,我们带去的火把全被她硬生生的削断,好似吓人。”泰明一面说着,一面便惊颤着肢体。
“竟然这等可怕,你们可有受伤?泰元可有受伤。”吴英甚是惊讶,脸颊布满愁云,这般凶狠的模样她也是第一次听说,“那女子呢?你们是如何逃脱的。”
月儿将水杯缓缓平放于手掌间,接着泰明的话,用略带悲伤的神情说道:“是小黑我了救我们,但小黑,小黑……被那女子锋利的指爪给活活的给刺死了。”还未说完,便又再次悲痛的哭诉起来。
“这女子如此凶狠。你们是怎么逃脱的?那女子呢,现在什么地方?”吴英满心惊讶,也甚是担心,害怕那女子将继续逗留村中祸害于人。
看着抽泣的月儿,知她无心回应,泰明便向着阿娘继续应道:“说来也是奇怪,小黑的血竟然是那女子的克星。那女子粘到了小黑的血后,竟化作一滩血水,消失的没了踪影。”
“还有这等事?”刚才还悬着心的吴英,在听到泰明的话之后,内心也是平静了下来。她随即用手在胸口处轻轻的自上而下抚顺一番。
“小黑,黑狗血。”吴英若有所思般的自喃着,“莫非黑狗血,是邪魅之躯的克星。”
“那泰元为何会陷入昏迷。”在一番深思之后,吴英接着追问。
随后泰明与月儿将李龙玉被袭、小黑死后所化之物件、泰元突然发烫落井等离奇之事,一一告与吴英。吴英在听过之后,也是满身惊异,竟还有如此怪异之事,心中不由得惊叹连连。同时也思忖着,族中为何近来怪事奇多,一桩接着一桩。
但是现下容不得她思索,吴英随即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月儿与泰明说道。“你们两人好好歇息,李龙玉之事,我这就找族长说去。但小黑所化物件、泰元落井之事你们二人千万莫要对外说出去,以免引起族中人担心害怕。”
“好。好。”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现已是深夜,月儿,快早些到吴姨房间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吴姨吧。”
“嗯。”
吴英从里屋拿出另一盏提灯,将其点燃,拎在手中走了出去。她找到族长,简单的解释了一番泰元、月儿等人的遭遇、以及李龙玉此刻还躺倒在地上之事,族长满是惊讶,无法理解,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待他将这些事儿慢慢的一一消化后,便和吴英一道出了门。他们找到了有才长老让其先寻族医,后再叫上几个体健的后生子一同前去将李龙玉抬回至鼓楼。在鼓楼内等候多时的族医,见众人将李龙玉抬放在一旁,便立即上前为其诊治。
泰元家中,伤痛加上疲劳使得本是坐在靠椅上的月儿与泰明,身子最后全倾倒在了椅背上,片刻之后,呼呼大睡起来。
泰明睡的安稳,一倒靠在椅背上便发出“轰轰”的呼噜声。月儿睡的安静,手上仍旧拿着水杯,嘴角却露出香甜的笑容。睡梦中她正与泰元肩靠着肩坐在河堤的香樟树下,看着日落。两人挽住手心,头挨着头,一会指着河里的鱼虾,一会指着天空中的日落,一会指着远处的青山,眉欢眼笑间满是幸福的神情。突然间,那红满天空的落日不知何时演变成那嘴长獠牙、指爪锋利、满眼猩红色的邪魅女子。只见她举起指爪,对准泰元腹部,硬生生的直刺而下,疼的泰元是“啊”的一声大喊出来。
月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梦境给吓的不轻,也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喊,生生的从梦中惊醒过来。一醒来,便听见房间传来泰元声声哀叹之音。正欲起身,冷不丁的发现手中还拿着水杯,遂小心将其放好,便快步的走进泰元房见内,见他盘腿而坐,低着头,双手捂着肚子,满脸哀神模样。
见到月儿走入房间,泰元抬起头瞧了一眼道:“月儿。”后又颓丧着脸,将头继续埋在胸间。
从未见到如此悲观的泰元,月儿心中不由一愣,又见他手捂着肚子,认定他便是出了事,放快腿脚走到他的跟前,抓着他的臂膀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里不舒服了。”
见泰元抬起微红的额头,看着自己却欲言又止,连声哀叹,月儿便紧挨着他在坐在了床沿上。她不知泰元碰到了什么难处,令他如此哀叹,微红的额头上还冒着细细汗渍。
“怎么了,你说话啊。”月儿焦急的看着泰元。“是肚子不舒服吗?”
泰元看着月儿,心中思绪万千。就在他醒来之际,顿觉浑身乏力、经脉平稳,又想到昨夜体内温度骤增,令他备受煎熬、意识不清之际,遂起身盘腿而坐,双手上下合十,默默意念之间竟然唤不起半点灵力。
于是推倒从来,双手再次上下合十,憋足劲,收腹吸力,意念之间还是无法唤醒半点灵力,吐息之间但觉丹田之处刺痛感滚滚袭来,触及每一根神经,万般难受,好似被利器活生生的刺入一般,瞬间全身骤汗,双手捂着肚子,不由“啊”的一声大喊出来。
无论他如何用意念驱使灵力,竟无半点起色,好似消失一般,连往日那源源不绝的丹田之处叠合的鱼灵龙珠之息,今日也察觉不到丁点儿。他不甘心,强忍着腹部疼痛,再次闭目,收腹,纳气,刺痛感再次袭来,腹中只觉疼痛不止。
“这,这,这灵珠消失了?”心中不由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