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李飞鱼切身感受了一番孙梦洛的执行力。
来到洛神殿前的两日是李飞鱼最舒服的时光,孙梦洛不愧为药皇谷最嫡系之人,再加上药皇经的辅助,李飞鱼即便身体涣散,竟然还是感觉到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之后,一个双鬓斑白的沉稳男子出现在李飞鱼的身前,他的一只莹润有力的手按在李飞鱼百会穴之上,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顺着李飞鱼的百会穴沿着筋脉向下涌动。
那股力量所过之处,一切纠缠、断裂、堵塞、混乱的筋脉被迅速拨乱反正,仅仅不过半日的时间,从百会到涌泉的所有筋脉,竟然被那男人重新修复、打通。但是对李飞鱼来说却漫长的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他好像又重新经历了一次摧枝折叶掌,而且是放慢了上千倍速度的那种,李飞鱼在昏迷、苏醒中循环了七次,才终于熬了过来。
等到他重新苏醒的时候,沉稳男子已经不在,他甚至已经无力腹诽孙梦洛,只因他此时连支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被轻轻推开,孙梦洛缓缓走进,神识波动,对着李飞鱼传音道:“怎么样?爽不爽?”
李飞鱼费力地抽动了下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
孙梦洛继续传音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不是我请莫师兄耗费他的药源之力帮你重塑筋脉,以你三十多岁还只是后天境的实力,余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枯萎腐朽,然后绝望死去!”
孙梦洛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虽然她是在说着李飞鱼的“好运”,但是李飞鱼却听出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面对这种以不折手段折磨人为乐趣的变态,李飞鱼只能无力的闭上眼。
药鼎里的药力慢慢滋养着李飞鱼虚弱的身体和脆弱的筋脉,没过多久,李飞鱼就有了精气外溢的感觉,此时,才真的是他的噩梦的开始。
孙梦洛带着求道的虔诚,在李飞鱼身上试着一味又一味的药,每种药都让李飞鱼体会了不同感觉上的极致。酥麻酸痛,辛辣苦畅,幻破塑灭,每种感觉,一旦到了极致,竟然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李飞鱼痛出了鼻血,笑出了碎脏,麻到魂魄无觉,爽到眼泪直流……
李飞鱼体内的血液被抽取的能救上百个严重失血的人,组织被割下又长好,甚至他的头发都被薅得只剩下几丛斑驳的绒毛。他身下的药鼎不停的闪烁,各种体内体外的数据被孙梦洛汇总在仿佛没有内存极限的记忆玉简中。而这一个多月,孙梦洛也同样没有走出屋子一步,各种各样的药材从她的储物戒指里出现,再消失于李飞鱼的药鼎或他的口中。
终于有一天,孙梦洛疲惫的放下手中的玉简,后天境巅峰的身体特点已经被她用药理完全测试出来,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一脸困惑的看着李飞鱼传音道:“真是奇怪,明明好多次感觉你要突破到先天了,你怎么还没有突破?难道是资质太差?”
李飞鱼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下。
这次孙梦洛没有一点儿的生气,在后天境中,像李飞鱼这样顽强的意志和肉体实乃她生平仅见,在她想来,除了李飞鱼,恐怕再难以有后天境能够支撑她完成这一步,即便是双方身份、地位、实力相差万里,她也不由生出一丝敬佩之情。但是仅是这样还不够,孙梦洛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了解最初的先天之气的衍生,所以无论之前做了多少努力,只要李飞鱼没有晋入先天之境,衍化出先天之气,都是失败。
这是孙梦洛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在大多数修行之人中,即便他们已经到了化神境,也只是对先天之气有着懵懂的认知,更多的还是处在修炼、效仿、使用阶段,所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一旦孙梦洛了解了先天之气的由来,触摸到它的本质,她就可以直指修炼核心,规避过很多他人难以避免的修行错误,使得她修行之路一路畅通,这是仅靠长辈的教导和经书上的要义难以做到的,她因此可以步步领先于人,修行之争,不进则退。而也正是因为修行之争,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放在这个遥遥无期的目标上,所以她十分不甘。
看到李飞鱼不想理睬自己,孙梦洛眉头皱起,而今李飞鱼已经满足所有的晋入先天的条件,但是他依然没有晋级,只有一种可能,问题出在李飞鱼自身的身上,甚至可能是李飞鱼故意压制修为!
见到自己的激将法没起到作用,孙梦洛也知道自己小看了李飞鱼,转而迂回劝导:“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的试验对你我今后修行都是有着巨大的好处,而今你的筋脉本来就已经不如别人,年龄也不小了,如果再不努力,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以药皇谷嫡系的身份想你保证,只要你全力配合我,今后你的一切修炼资源都由我药皇谷承担,并且我会恢复你自由身!”
孙梦洛的担保对于而今修真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机缘,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而李飞鱼只是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孙梦洛气急,咬牙传音道:“你到底要我怎样?只要你提,即便是死人,我也能给你复活!”
李飞鱼豁然向孙梦洛看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间断性交流,李飞鱼虽然不能主动与人传音,却也能够借着孙梦洛的神识和孙梦洛完成交流。只听他难抑激动地问道:“你能够让死人复活?”
孙梦洛心中暗喜,他早猜到李飞鱼一心寻死必有缘由,很有可能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虽然利用别人的痛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些可耻,可现在实在是没的选了……
孙梦洛笃定道:“在这个修真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实力强大,一切不可能也会变为可能!更何况我们药皇谷的根本就是死生之道!”
李飞鱼默然,这么多天以来,他也多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奇特,有着各种非凡的生命,甚至人类竟也可以达到那种飘渺的仙人之境……
在孙梦洛期待的目光下,李飞鱼点了点头回道:“我可以突破到先天,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孙梦洛毫不犹豫道,仿佛即便李飞鱼是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她也会帮李飞鱼摘下,以至于李飞鱼心中暗道:“怎么感觉这氛围中哪里不太对劲?”
“我要看药皇经!”李飞鱼一字一顿传音道。
“不可能!药皇经乃是药皇谷根本,绝不能外泄!”孙梦洛脸色一变,豁然站起。
“我还是药皇谷的药奴,奴印不消!”李飞鱼死死盯住孙梦洛。
虽然孙梦洛言辞笃定,虽然李飞鱼对境界的认知几乎空白,但他也能知道,复活他的亲人根本不是孙梦洛说的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李飞鱼的亲人是在地球死去的,他现在已经知道,那里被这里的人称为寂灭之地、法灭之地,修行中人避之犹恐不及,怎么可能帮他救人?而且即便救过来又如何?如他一般,做个任人摆弄的药奴?李飞鱼绝不允许!
孙梦洛冷冷的看着李飞鱼,霸道回绝:“换个条件!”
李飞鱼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