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傻瓜重现
和罗秉承多年的爱恋，终于有了开花结果的希望了。我幸福得像出了笼的小鸟，满世界都是阳光和鲜花。但是就像我们身上的伤痕一样，但丹尼尔的失踪和石野的疯狂始终在我们心中留下了一片淤青。但，那些都是阳光下必然会存在的阴影，我们无力阻挡，也摒除不去。
丹尼尔失踪了，会有史蒂芬夫妇、迈可森、玛丽甚至波比会需找；石野变态了，会有警察、社会心理学家会关心；而我和罗秉承相爱了，除了我们共同努力，谁也帮助不了一份感情的始灭。
因为石野事件让公司名誉受损，在得到一笔补偿后，我也离开了公司。罗秉承接受了北大的系主任的邀请，在北大教书，优渥的工资让我们再没有大学时捉襟见肘的窘迫，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养得起我了。而我需要等风声过去一段时日后，调试好心情，再去寻找工作。
这段日子，我和罗秉承一直住在我的公寓里，虽然觉得让他住在丹尼尔的房间里不妥当，但是只有两间房间，总不能让罗秉承睡地板吧？而且，丹尼尔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再住在他的房间里了，找到了丹尼尔，史蒂芬夫妇、玛丽和迈可森他们都不会让他继续待在我的身边。所以，也没有关系了。
我把丹尼尔的东西全都封好，放在一个角落。此后，我和罗秉承谁也没有去动它，谁也没有提起它。仿佛它理应放在那儿和不曾存在。
“喜欢蛋炒饭吗？”
我问吃得津津有味的罗秉承，笑意盈盈。原以为只有丹尼尔那傻瓜才会吃得幸福，见罗秉承也吃得非常高兴，我忍不住也跟着高兴起来：对于任何一个下厨的人来说，看见自己煮的东西被别人赞不绝口的吃光光，绝对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深夜，我再次习惯性的起床对着厨房，每当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丹尼尔就会嚷着要吃我煮的宵夜，如果饭锅里面有剩饭，我通常会炒个蛋炒饭给他。一开始是因为想让他知道我的手艺实在不怎么的，甚至故意煮的难吃，结果丹尼尔却吃得幸福极了，让我心里甜滋滋的，也因此不再抗拒为丹尼尔煮宵夜这一活儿。
丹尼尔，那个玛丽口中挑食、任性、难伺候的丹尼尔，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还没有找到？还是已经找到了，但迈可森等人却不准备告诉我？
“当然喜欢，手艺好极了。”罗秉承奉承道，“任何一个男人吃到自己喜欢的女性煮的食物，都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闻言，我一脸怔忡。是吗？记忆中，丹尼尔就常说。他是喜欢我的对吧？但是他的喜欢，是和罗秉承口中说的喜欢一样的吗？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心里认定了丹尼尔口中的喜欢，是和小孩子说喜欢鲜花、喜欢绿叶一样的一时兴起。
“露比，待在你身边，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丹尼尔……
“紫歌，你怎么了？最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罗秉承担心的说，双眼满是忧虑的看着我。
我这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怎么又想起了丹尼尔？发现自己真的是太空闲了，在这件空洞的屋子里，又是一时精神恍惚便会看到丹尼尔和波比的身影满地跑。
“我没事。”我笑着抓住罗秉承伸向我额头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擦，说。
罗秉承，一直很担心石野的事会给我造成后遗症，一直很担心我的心理健康。因为担心我会害怕一个人住，而搬了过来，但从来都是秉持着君子风度的。至今，两人同居已经一个半月了，可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他从不对我做过分亲昵的动作，只要一察觉我有退缩的现象，便会停止，因为他是那么的担心稍微一个粗鲁的动作便会引发我想起石野狰狞的面孔。
这就是我和罗秉承的生活，相敬如宾，汩汩温情。我为他洗手作羹汤，他为我努力工作，简直和古时的男耕女织一般，和谐而美满。
可是留在公寓里的时间越长，我越害怕孤单，越是思念波比和丹尼尔。在这件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丹尼尔该是多么的寂寞啊，可是他却从不怨言，每次我回到都是以最阳光最灿烂的笑容迎接我，无论我的心情好坏与否。
“陈小姐，你一个人来散步啊？”
我从小区花园的亭子边的石栏杆上站了起来，迎声看去，是同个小区的李婆婆，正陪着她家的迷你狗散步呢。
“是啊，李婆婆。小贝贝，你好吗？好久不见了。”
我低身逗小狗玩，因为丹尼尔和波比的关系，这个小区晚上出来遛狗的人，我几乎都认识了。事关丹尼尔是那么大的一个健壮外国帅哥，波比又是那么大的一只外国美狗，自然分外引人注目，加上丹尼尔虽然不懂中文，但对人却分外热情，惹得小区中好些想学好英文的年轻男女围着他热热闹闹的，很是可喜。
“丹尼尔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李婆婆笑眯眯的客套着。
感情这李婆婆还不知道丹尼尔失踪的事呢。我扯动了几下嘴皮子，终于做出了微笑的动作，向热情的李婆婆说：“丹尼尔，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
李婆婆不知道更好，反正我现在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的同情。丹尼尔失踪和石野变态的事情，在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刚开始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拿这两件事来说，听得多了，便也听得出其中庆幸遭殃的人不是自己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人不能太热情，热亲过度了，反而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现在的我只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我，不知道我遭遇过的事情，让我想到哪儿便到哪儿，谁都不会对我投以异样的眼光。
“是吗？他现在又出去了吗？我刚刚还看到青青他们围着他练习英语呢。”李婆婆说。
我好奇的看着她，那张脸仍然是一副闲话家常的平淡表情，她绝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说出了怎样震撼人心的消息。
“你在哪儿见到他？”我问，心都被提到了半空。
李婆婆指着人工植被的小灌木林后面说：“就在后面的小院子里。”
“谢谢。”我道谢后站了起来，脚步有些紊乱的走向李婆婆所指的地方。心仿佛是装了无数的跳豆，撞击着心脏，仿佛下一刻就会倾泻而出。
走到院子里，果然看见许多人围绕着一个中心聚集在一起。林荫深厚，黑压压的，害我看不到坐在中间的人是谁。
我继续走过去，没走一步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而我却像人鱼公主一样，坚定无悔的继续前进。是他吗？丹尼尔，我知道他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太远的。
“露比，你也来了。”一个女孩发现了我，高兴的打着招呼。
我回以微笑。人群中心的人听到我的名字明显一震，而后定格在那儿，黑色的阴影中，我依然可以看到周围楼房中发出的人造灯光在他眼里反射过来的光亮。
“嗯呜。”趴在那人脚下的大狗呜咽几声，抬起头来看了我好一会儿，再乖乖的站了起来，想我摇晃着尾巴走了过来。是波比，我几乎窒息的欢喜着。
“露比，欢迎你加入我们。”那人终于开口了，也站了起来，从大厦照射过来的灯光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张英俊的脸，可是不是丹尼尔，而是迈可森。这家伙，我也很久没有再见过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失望透顶了。
“我带波比来散步。你知道。”迈可森解释道。
我撇嘴一笑，不再说话了。走到人群的外围假装认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但觑了个空便溜走了。
不是丹尼尔，丹尼尔失踪已经三个月了。为什么迈可森一点都不着急呢？是他已经回去美国了吗？还是，真的，不见了……
丹尼尔失踪了，他会回来吗？他会回来的，他离开是因为不想被玛丽带回美国去，是为了可以留在我的身边，是为了可以继续和我朝夕相处，他的目的是留在我的身边，所以他一定会在我的身边出现的，一定会的……
那天，我何以如此肯定丹尼尔一定会回来呢？也许他是因为看透了我自私的嘴脸决定再也不回来了，所以才跑出去的。一个人无论对一样事物怀着怎样的热情，只要不断的受挫，最终都会不得不放弃。
“紫歌……”
我愕然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丹尼尔，不敢置信的闭上了眼睛又张开。真的是他，双眼泪汪汪的，像足了受了委屈的小宝贝。
“丹尼尔……”忽然见到他，叫完他的名字后，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呢！
“紫歌。”
“丹尼尔。”
“紫歌！”丹尼尔似乎从我的声音中读出了许多的信息，忽然像放下了心中的巨石一般，不再以忧愁的面孔对着我，而是绽开灿烂的笑容，向我奔来。
“紫歌，紫歌，紫歌！”丹尼尔得意忘形的把我抱起，扔到天上，吓得我顿时脸色发白，但心里却和他一样高兴。
“天啊，只有上帝知道我在梦里渴望这样子叫你的名字渴望了多少回。我好怕你不愿意见到我，紫歌。”
“怎么会呢？我很高兴见到你。”我有些胆颤的抱紧他的手臂，深怕会掉到地上。丹尼尔把我仍上天空后，便一直抱着我不放手。
“真的吗？”丹尼尔受宠若惊的问。
“真的。”我肯定的点头。
“紫歌。”丹尼尔的双眼泛出点点星辉，看得我好是心痛。
“好了，丹尼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消失那么久呢！”感动完了，我忽然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玛丽说，你不会喜欢看到我的。因为你是那么的急于把我抛弃。”
我皱眉，玛丽？！
“丹尼尔，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被迈可森找到的？”我眯起眼问。
他好奇的观察了我好一会儿，大概猜出我的怒气不是源于他，终于放大胆子说：“就在离开的那天，波比很快便找到我了。然后迈可森和玛丽要我暂时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你是如此的厌倦和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说到最后，丹尼尔已经开始郁郁寡欢了，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神仙看了也不得不心软下来。
“我没有厌倦和你在一起。”我说，虽然有的时候觉得他麻烦，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要照顾他而厌倦他！迈可森和玛丽太过分了，他们存心看着我受苦！难道，我就真的让丹尼尔身边的人那么讨厌我？！这回换到我不开心了。
“真的吗，紫歌？你不是想找一个更强大更沉默的男人结婚吗？迈可森说，你不喜欢总是笑脸嘻嘻的男人。”丹尼尔的头越垂越低，煞是可怜。
“我从来没有这样子说过。难道他们都是上帝的眼睛和耳朵吗？不然为什么能把别人没有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编撰得如此荒唐！”
见我义愤填膺的解释，丹尼尔总算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紫歌，你不知道他们拦着我说服我不要去看你的时候我有多难受。”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气闷的问。
“因为他们说你从末表现出着急、关心我的样子。”
“关心是放在心里的，外在并不能说明什么！即使我没有像他们那样子着急的到处乱找你，但是我对你的关心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真不知道这段日子来丹尼尔受了玛丽和迈可森怎样的思想荼毒，让他这般的忧心忡忡！过分的外国洋鬼子！
“真的吗？那么说，紫歌你心里有我？”丹尼尔喜出望外的说。
也可以这么解释吧。我微微的点点头。
“呵呵，这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结婚？！”我惊讶的看着丹尼尔，这家伙似乎脑袋又短路了。
“你没有厌恶我，就是喜欢我，你的心里面有我，那我们就是彼此的心里都有对方了，我们彼此相爱着，那我们为什么不结婚呢？”
这是什么逻辑？我有点晕头转向。
“把我放下来再说吧，丹尼尔。”我拍拍他的头，说。
丹尼尔乖乖的照做，但形影不离的贴在我的身边，急切的等着我的答复。
“丹尼尔，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就要和他结婚。”我灌输纯洁的观念给他，让他的脑海里面不要全是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为什么？玛丽说过，结婚是最至高无上的爱情！紫歌，我要给你至高无上的爱情。”
他真的懂什么叫做爱情吗？我怀疑的看着一脸正经的丹尼尔，但是心里却酥麻酸麻的。为什么我总是怀疑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的心顿时一片混杂！我当然不能喝丹尼尔结婚，即使我曾经是那么的思念和他度过的每一个日月，但我已经有了罗秉承了。
“紫歌？”丹尼尔不解的看着我。
我依旧沉默着拍拍他的手，说：“丹尼尔，我需要时间考虑。”
顿时丹尼尔好忧伤的看着我，但随即他又扬起希望的眼神看着我说：“那么，紫歌，我可以回去和你一起住吗？无论我说什么，迈可森和玛丽都有理由阻止我，那么你呢，紫歌，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吗？难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很乖很听话吗？”
闻言，我一阵心痛。
“你当然是很乖很听话，和你住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真的吗？”丹尼尔的脸上顿时发放出光辉，让我实在不忍目睹，只好转过身去看着无尽的夜色明明灭灭的把路人掩埋。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现在还不可以和我一起住。”
“为什么？”丹尼尔不明白的问。
因为屋子里还住着罗秉承，还有就是你的父母和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反对我们在一起！作为只有八岁智商的天才，人们都会给予他特别的怜爱和疼惜，但是相对的，那些不敢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便会加倍的施加在我的身上。我实在无力招架。
“不要问为什么？你应该回去和你的父母，还有玛丽一起生活，只有他们才知道如何给你最好的帮助和照顾。你要是想和我继续住下去，除非……除非你的家人和玛丽对你说，你已经能够独自照顾自己了。”
我回转身看着丹尼尔满是疑惑的脸，说：“等你的父母和身边的人都认为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和为自己的命运做决定的时候，如果到那时你还喜欢我，愿意和我住一起的话，你再打电话给我。”
我微微的笑，艰涩的对满脸天真的丹尼尔说完整段话。我想，这就是我和他最后的会面了，从今而后，将会永远天各一方。丹尼尔回去美国后，估计再也不会想回到这个只肯和他住在普通商品房的女人了。即使他肯，他的父母和玛丽他们也不会肯的。
“你出来的时候，玛丽知道吗？”
从他刚才藏在黑暗中偷偷钻出来的情形看，丹尼尔并没有得到玛丽和迈可森的批准，否则刚刚迈可森也不会对丹尼尔也在的事，三缄其口了。不，迈可森根本就是有意隐瞒我！
“知道。可是迈可森永远都不会答应让我上去找你的。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但永远靠近不了。为什么我不可以见你，每次都要想过那么遥远的距离？”丹尼尔一忧伤，居然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听得我心脏绞痛，但无可奈何。
不想身边的人都不幸福，因此，只能做出让最多的人开心的抉择，牺牲少数人的快乐。这不是人们一直所崇扬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