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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茶二卷.中年祭

今个儿宅门里的帮工们脸上都映着一片喜庆的火红。周家和萧家一起给孩子办了满月酒,连带着帮工们都一起受了赏钱和酒水。

这周家和萧家都是书香世家。周家老爷年轻时敢打敢拼,算得上是个赶着洋景儿的青年,做着倒卖玉器和黄金的生意。萧家老爷祖辈都是做着大地主的。

周家老爷年轻拼杀时一次得罪了人,幸而遇到了萧家老爷救了一命。二人一见如故,从此二人便有了伯牙子期之情。

自此两家交往不断。

土地革命时期,萧家老爷丢了大半的土地,周家老爷因着不是地主阶级反而幸保了一命。

周家老三随着周家老爷半辈子游荡在中洋商战之间,因此对着国外的革命正气耳濡目染。

过了几年,马克思主义烧的周家老三心思澎湃。一拍大腿,周家老三便风风火火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浪潮。

因着是书香世家识文断字,委实有些学问功底,周家老三参军没多久便成了军队里一个不大不小的书记员。

至此周家老爷子也算是放了心,想着年轻人也确实该追求自己的理想一类,便一边担心着一边安顿家里的生活了。

周家太太和萧家太太彼时都怀着身孕,两方老爷子便意欲结了亲。

不想生下来的竟都是男孩儿。

两方老爷子的一腔热血大抵都顶在了脑门上发散不出,无奈之下便悻悻的让两个小娃子结成了兄弟。

今个儿便是两个小娃子满月酒的日子,周家老爷和萧家老爷通红喜庆着一张脸抱着两个小娃娃,像是又成了一遍亲。

到了娃子们刚刚咿呀学语,两方老爷子便迫不及待地让两个小娃子拜了关公。

看着两个不大点的小娃子磕磕巴巴的背着拜关公的委屈模样,两边还站着两个留着长胡子的老爹不断的题着词,太太们不禁啼笑皆非。

后来两个臭小子一起上房掏鸟、逃学被打地长大了,又各自成了家,两家老爷子的情谊也终是随着继承了下来。

周家和萧家的新娃娃就这么一前一后地降生了。

萧家的娃娃长了周家的娃娃堪堪一岁。

周家的娃娃是个女孩,取名周冰释,萧家的娃娃是个男孩,取名萧涣然。合起来“涣然冰释”意味困难冰消瓦解,长辈希望晚辈顺顺利利的度过一生。

两家的老爷子在周冰释降生的那天双眼一亮,便逼着两家的臭小子给两个新的小娃娃定了娃娃亲。

看着两个老父亲捋着胡子幸福的模样,已经有了自己子女的两个臭小子正好也有此意,便也就再没有说什么了。

萧涣然打小就知道周家的妹妹将来是要给自己当媳妇的。

周冰释虽然不甚了解这其中的具体涵义,但是自从母亲说萧家的哥哥是将来要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便开开心心大大咧咧成天像个“尾巴”一样跟在萧涣然的身后了。

从懂事起萧涣然便觉着这个妹妹甚是可爱,成天像个小粉团子一样跟在身后“哥哥,哥哥”软软糯糯地叫着,还能陪自己玩,想来当媳妇也是可以接受的。

既然是当作媳妇来看,小不点的萧涣然于是就一本正经的承担起了“丈夫”的职责。即有着好吃的先塞给妹妹,也要成天护着妹妹不要摔倒受伤。

周冰释常会想涣然哥哥待自己常是要比父亲好很多的。

没想又过了些年,竟遭上了苦难岁月,书香人家大抵都要险险的走上一遭。

周家老三因着是对革命有着贡献的军人,周家便欣欣然的继续过着自家的小日子。

萧家本身便是大地主阶级出身,又是书香世家。一大家子人连带着不到十岁的萧涣然也被流放到了农村劳改。

缺吃少穿的日子并不好过,城里的人都度日如年,更何况劳改犯。萧涣然在寒冬中几度差点冻死在茅草房里。

幸而未伤元气的周老爷子还在城里,宁可自己家的少吃几口,也要组织全家人帮老伙计家里度过这道难关。

萧家老爷子内心感动,便更是认准了这个亲家。

小小的萧涣然尚且不懂什么大人所说的“情谊”之类。

只知道在自己忍饥挨饿的日子里,懵懂的小粉团偶尔来的时候,总是会在袖子里揣着几个鸡蛋偷偷地塞给自己。

“小妹妹,你哪里来的鸡蛋。”萧涣然揉着周冰释冻得通红的小脸心疼地问道。

“前几日过节家里发的,爹爹说你在乡下没有吃的,我就把自己的那份带来给你了。”周冰释闷闷地说。

茅草屋可真冷啊,涣然哥哥的手心可真热,小粉团于是扑在萧涣然的身上抱住不放。

“因为爹爹告诉你将来要做我媳妇吗?”萧涣然认真地问道。

“不是的,因为涣然哥哥要比爹爹好多了。”小粉团似乎有些气结,看着那边热切说话的大人翻了好几个白眼。

“那你愿不愿意长大做哥哥的媳妇呀?”萧涣然摸着怀里小粉团的脑袋心里一阵宽慰,嗯,还是有点担心的。

“愿意。”小粉团的声音软软糯糯。

“那你就不许喜欢上其他人了,涣然哥哥回家还要找你的。”萧涣然那时的心里只是单纯的想着自己的小妻子不要被人抢走了。

“好。”周冰释乐乐呵呵的答应了,并不知道这个承诺要搭上一个人的一辈子。

“那涣然哥哥给你暖暖手。”萧涣然于是拉起周冰释的手放进了衣兜里。

“涣然哥哥最好了。”小小的周冰释幸福而认真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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