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强是单亲家庭,他爸爸是建筑师,在83年工地上失足从6楼掉下摔死了,也有人说是自杀。
她妈妈在葬礼上一直哭。
“林芳啊!妈妈不怪你,我都懂,我都懂。但你能不能把佳康还给我,那是我们范家唯一的根啊!我总得给他留个后吧!”子强他妈哭道。
我也哭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说。
“亲家母,小康我们会照顾好,每年清明都会来祭拜他爸,但你真的不能把他带走,我也不是说要抢占着小康,只希望小康能快乐的长大,你一个人在农村日子本来就很苦,把小康带着,我们也不会放心啊!”我妈在旁说道。
子强妈妈又一个劲地哭,我爸突然在旁边说:“亲家母,你把小康带回你那先住两个月,如果他愿意在那,我同意你说的。”
我诧异地看着爸爸,他是最看不起子强的人,为什么会同意他妈妈把小康带走,甚至没经过我的同意,也没经过小康同意,但小康似乎同意了。
“妈,你可以带走小康,但我得先去医院给小康做个心理鉴定,这孩子我感觉跟同龄的孩子不太一样,我真的,真的怕他跟他爸那样。”我说着哭到哽咽了。
子强妈妈连声谢谢。
随后葬礼结束,我带着他妈妈买了几件合衬的衣服,把家里的一个空房间收拾干净,让他妈妈在这先住着。
葬礼后第三天,我带着小康乘车来到了北京市,我爸托人请到了国内具有权威性的心理医生。
医生是个50岁左右的大姐,姓林,跟我一个姓,我们相互问好,随后把小康带进了咨询室。
过了一个小时,小康走了出来,我问他医生怎么说的,他看了看楼旁的玻璃墙没有告诉我。
随后医生出来了。
“林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心理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急切地问医生。
医生笑道:“他刚刚进去时候的行为举止,包括我问他的那些问题,初步确定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让他下个星期再来一次,进一步做一次更深入的调查。”
“可他过两天得跟他奶奶回农村去两个月,老人家,你也知道,那么大年纪,也不好意思拒绝,还有,还有就…就是他爸爸前几天刚走。”
我的眼眶又湿了。
“哦,是这样啊!难怪,可能是这孩子想他爸爸了,但刚才心理咨询可信度较高,所以希望你放心”医生说道。
我们和林医生吃完饭过后,拜别了首都,晚上乘最早的一班火车回家了。。。
我与父母讲明了情况,随后让他奶奶把他接到农村去住了两个月,去的时候我是陪同的,因为怕孩子吃亏,还要给他办入学手续。
“芳丫,你觉得小康跟子强像吗?”子强妈妈问道。
我疑惑了一会,可能是又想他了,便说:“妈,子强不在,以后我会照顾你,小康也一样,肯定会对你好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别多想。”
农村里的人都很热情,他们看起来很邋遢,穿着同我爸爸那个年代一样,一双军绿色的布鞋,一件厚厚军大衣,还有一堆补丁的裤子。门口的老大爷吹着烟斗,大妈们都喜欢聚在一起“笑谈风生”。
“小康,你在这要听奶奶的话,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有什么不好记得告诉妈妈,会给妈妈写信的,对吗?”我问道。
他没有说话,我觉得他经常性这样,医生也叫我放心,也没有多想,只是安慰着他。
那时候子强老家农村电话还不是很普遍,所以只能靠书信了。
我在这住了一晚,子强他妈把家里唯一的一只母鸡杀了炖了汤给我们喝。我一开始都是拒绝的,但她执意如此,我也拗不过一个老人家。
虽然他们一年就见几面,但她对小康真的很好,每次都会尽力讨好他,但小康总是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有时我是希望他低着头的。我每次看见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瞳,我极其害怕,害怕他会像他爸一样。
来农村第三天后,我踏上火车回家了。
“喂,是林芳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
“唉,对,你是?”我疑惑了一下。
“我是朱梅啊,上次不是在商场那里你把你号码给我的吗?”
我想起来了,是啊,这两天操心子强和小康的事,这件事都忘了。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朱梅说道。
“呃呃呃,我看看吧,可能没时间去,最近太忙了。”我迟疑的答道。
“唉唉唉,你是不是瞧不上老同学啊?叫你吃个饭这么难,就说给不给面吧。”她调侃地说道。
我总是这样,没办法拒绝别人,跟她说了句晚上见,就挂了。
这天晚上我提前到餐厅等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随后点了一杯果汁,脑子里想着乡下的儿子。
她到了,穿了一身靓丽的裙子,画着厚厚的妆容,看起来不像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她的皮靴我在商场见过,价值20000多元。
哦,对了,她身旁还跟着一对孩子,一男一女,跟小康差不多大的年纪。
“等久了吧,唉,你怎么没带你儿子来啊?”她说道。
“呃呃,他不在城里,跟他奶奶回乡下去玩几天去了,你俩孩子长得真好看,长大肯定是校花校草,是吧!两个小可爱。”我说道。
朱梅总是喜欢笑,在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当时很多男生追她。我记得她那时候还没有谈恋爱。她说没找到合适的,而且经常调侃自己穷,不想谈,但我知道她是眼光高,看不上。
吃过饭坐了一会,她点起一口烟,一改以往风格,淡淡地说道:“其实我这些年过得不是,不是太好,我老公当年因为我爸肝癌住院需要手术费,自己跑了,这俩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这几年都是。。。”随后便低声哭起来。
“你哭什么啊,唉,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我问道。
之后,她向我诉说了这几年她在广东受的苦难生活,她爸爸前几年因为癌症没有钱,中途放弃治疗,离开了人世。她现在每天都得打两份工,为了养活两个孩子白天足浴店上班,晚上还要去夜场当“公主”。我一开始还不是很懂,但一想到那种地方,我也没好意思多问。
她突然起身跪倒在地上,扒着我的衣服哭着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这边没有朋友,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帮我收养这俩个孩子?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芳,算我求你了。”
我愣住了,只是连忙把她拉起来,扶在椅子上坐好。她两个孩子忽然间也低着头低声地哭了起来。
随后她说她要去国外,一个外国人带着她去,是她在夜店认识的。她说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也不想过着现在这种生活,只是两个孩子她放心不下。
她只是想去过更好的生活,她不想他们成为她奔向自由的羁绊,她被生活捆绑了那么久,她应该丢下两个孩子,但为什么选择的人是我呢?
我没有同意,只是说容我考虑几天,过几天给她答复,这种敷衍的话。
她似乎很有信心,似乎看穿了我的一切,觉得我一定会帮她。临别她很高兴地说了一句,下次见。
我回家洗了个澡,想了一晚上繁琐的事,看了看手机,临晨2点多,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