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方天地,没有几分光明。落脚之地,皆是无边血海。
只有一团灰麻布静谧地蜷在中央,诡异的静止。
灰长的布衣下摆软趴趴地浸泡在其中,有水从泫释的脸上滑落,他跪在哪一动不动,手中握着一把黑廖的剑,剑尖狠狠地拄在血层中,寂廖在诉说这什么……
很久,他站起身。布衣随他站起来而舒展开来,然而,一尘不染。
太久了…
久到泫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距离转世开始已经多久了,在大千世界又仿徨了多少个生世。
人间百态,丑恶交错。样样都在冲击着柔软的一隅。
“我……回来了?”他长久空洞的眸子终于浮现复杂的情感。似暗古钢琴深沉低奏好听的声音从他嗓子发出,却沙哑至极。
只有这血海和他的剑才明白他的痛苦。
他受亿万位面轮回之刑,封住了自己的灵识。像一个蠢笨的无头苍蝇一样,种种事情都做的愚蠢,大病小病源源不断。什么都遭受过,如今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刀砍斧削,火海刀山。疼,现在想过来,不过是个代名词罢了。
“生结·生”他似乎生疏地虚空一点,刹那间一点光明从他纤细指尖扩大,直到笼罩全部。
万物开始复苏,脆生生的藤蔓蜿蜒着爬上殿柱,万紫千红芬芳馥郁。
这,就是他的宫殿。
光打在他身上,好看的星眸眯了起来,造成了片刻的失神。一袭灰色长衫衬着他修长的身影,雌雄莫辨的脸棱角分明,坚韧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稚气,清明的眼神透着倦意。
他有些刚睡醒的迷茫,朦胧柔和的暖色夕阳勾勒出美好的侧脸线条。一缕青丝坠在光滑的额前,性感清隽。
可是,万事都没有那么完美。譬如……他脚下踩着的血海。
又如万物生机盎然,血海丝缕不减。
宫殿透着古朴的韵味,挺拔的青竹发出淡淡的清香。
“释哥哥!”清脆的声音从殿外穿来,由远及近。不一会泫释便看见了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
“姻澈?怎么有空到我这魔王后花园来了。”眉间倘佯起涟漪,泫释不自觉地轻笑。
压抑下眸子间的疯狂,有暗流涌动其中。
小丫头气喘的跑到跟前,个头被落了一头有余,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一个清隽绝美得人,那是他释哥哥:“才不,他们都是坏蛋!释哥哥才不是魔鬼!”
泫释刚要欣慰的笑出声,可是……
“可是释哥哥这里的东西却仍然煞风景的很。”小丫头扒拉着鞋上黏糊糊的血稠,满脸嫌弃。
笑容便止在了脸上,硬生生从嗓子挤出声音:“那便给澈丫头殿内也铺上一些如何?”
“嘿嘿嘿,不必您多老劳累了。”停止扒拉鞋的动作,脸上又是明媚的阳光,脚又踩近了血稠中,就是可惜了扣的坑坑洼洼的和百草雁杏鞋。
“亿万年过去了,释哥哥才出关,姻澈这不眼巴巴来看您了嘛。”
“这苍穹间也就你眼巴巴地馋着我的灵果了。”泫释眸中含了笑意,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手一挥,就是满怀的果子,表皮外闪着莹莹光泽,五彩斑斓。
“苍穹间也只释哥哥种的灵果最是美味,王哪里都没有呢。”小丫头眼睛一亮,全部接在怀,抓起一颗就吃,哪里还有半分嫌弃。
“你也是心大,不怕我下上两斤巴豆粉。”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惯是他的作风,严肃的剑眉皱了起来。
啃果子的动作滞了一下,确是熟知他的脾性,转而哈哈大笑:“释哥哥,别说下两斤巴豆了,就是你说下了毒药我也不信。”
“在你,反正我这亿万年没收拾了,这果子也应当是能吃的吧?”泫释玩味的轻笑,向宫殿走去,全然不理会身后果子轰然掉地的声音。
待那一抹气呼呼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远去,泫释才宠溺的笑笑,清冽的目光看向了殿外,痞儒的气韵全无,一股寒气蒸的血海泛起浪花,原来血海那么深!
深不见底,目及之处全然一片血红,所到之人,皆陷其中,化为新的血海分子。
幸好那姻澈小丫头有泫释给的血滴子,否则怕是就不见了这个古怪精灵。
泫释垂下眼帘,抚摸着手中的黑色巨剑,千年了……
苍穹……他,又或者是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