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精钢降魔杵,挂风而来,当的一声,挡开铁枪,只见人影一闪,来人却是一笑和尚,原来一笑和尚最先中掌,也最先恢复过来,虽然手脚还是不太听使唤,但还是奋力挥杵冲上前来,一招救下张生,第二招泰山压顶砸向九幽冥王,七十斤重的降魔杵在一笑手中轻如灯草一般,冥王发出狮吼般的咆哮声,他红色的身影如一团红云疾驰而至,手中长枪快如闪电,暴风骤雨般攻将过来,张生知道一笑和尚十招之内必败,急忙运用内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逼出体内寒气,忽听一笑一声痛叫,似乎已经中枪,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冥王趁机一把夺过降魔杵,却不打一笑,反而一回手,降魔杵如闪电一般向张生飞去。
张生此时双臂已经勉强能动,但双腿还是处于麻痹状态,眼看着降魔杵要把自己砸成肉酱,却移动不了半步,就在这时,一股劲风袭来,只见一口铜钟稳稳当当,从天而降,严严实实的罩住了张生,钢杵碰在铜钟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张生知道定是金钟和尚救了自己,可又想到金钟和尚没有了这口钟该如何对敌?钟外面是激烈的打斗之声,钟里面,张生连点腿上的几处要穴,再加上内力催动,双腿终于有了知觉,张生掀开金钟,一跃而起,眼前的景象却不由的令他呆住,只见一笑与金钟二人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已丧生于此,虽然张生与他们相识不过几天,却早已将二人当成了朋友,更何况他们全都救过自己的命。张生顿觉一股哀伤之情穿出喉咙,变成一声凄厉的怪叫,他轮起金钟,向冥王掷去,冥王正与白雪屏对战,回身一脚踢飞铜钟,张生捡起一口长剑,激飞而至,手中剑似劈似刺,又快又怪,正是逍遥十三剑中的招数,冥王从未见过这种剑法,不由得接连后退两步,张生与白雪屏趁机扑上,两个人如鹤起鸢落,双双夹击冥王,冥王挡了几招,忽然一记寒冰掌劈向张生,张生不敢硬接,闪身躲开,冥王身形立刻飞起,双脚连环踢向白雪屏,这双腿有金钟罩护体,不惧刀剑,只听当的一声,已硬生生的将白雪屏的长剑踢飞,另一条腿则向白雪屏头部横扫,眼看白雪屏无法躲闪,张生长剑疾指,飞般赶来,怎奈离得太远,鞭长莫及。
这时,只听得嗤的一声,一缕剑气自空中直击向冥王,这剑气如同空气中的一抹波纹,荡漾而来,看似轻柔却无坚不摧,冥王在半空中无从借力,躲闪不及,运手中长枪向剑气猛扫,“铿”的一声,长枪被震得直飞出去,冥王向后连翻数个筋斗才将身形稳住,张生一纵身将长枪接过,挽了个枪花,欲向冥王进招,这时却听桃仙客道:“张公子且住,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张生这才见桃仙客持木剑而来,而妙音法王跌坐在黄河岸边,头上白气蔼蔼,正在运功疗伤,原来桃仙客与妙音法王比拼内力,本来势均力敌,但九幽冥王突然出现,打得张生等人落花流水,桃仙客大急,他意识到,要制住冥王,自己必须先击败妙音法王,否则局面将难以控制,但妙音法王实力太强,要想短时间将他打败谈何容易,情急之下,桃仙客只得将全身内力全数调动起来,猛的运发出去,妙音法王遭此突击,果然抵挡不住,内息错乱,倒退数步后,支持不住,只得盘坐疗伤,但桃仙客内力也受到极大的损耗,无力追杀法王,而且此时白雪屏遇险,桃仙客只得弃了法王,用剑气救下了白雪屏。
冥王被桃仙客一招之内击飞了长枪,心中十分震惊,但他与人交手向来以命相搏,遇强更强,从不服输,他大吼一声,双掌夹着刺骨的寒风,直击向桃仙客,但立刻就被桃仙客的木剑挡了回来,这木剑并非什么利器,但每次出击,都挟裹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木剑的招数也并不很快,但却总是出其不意,攻向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张生与白雪屏见桃仙客已经稳占上风,都是又敬佩,又高兴,直劲儿的叫好。
茑茑一直站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实际上被妙音法王震昏后,她就没挪过地方,她不像张生与白雪屏那样,一心一意的关注桃仙客与冥王的搏杀,她下意识的揪着胸前的衣服,心一直都在紧缩着,她不停的四处观望,害怕敌人有援兵到来。突然,她发现波浪滔天的黄河上水花一翻,从水下跳上一个青衣人,动作那么矫健,如神龙飞天,他无声无息的落到河岸上,身上却没有一个水珠,茑茑武功虽弱,却也看出此人的可怕,她惊得叫出声,“小心,有人!”
但已经晚了,桃仙客还没有回过神,那人已经张开一只红色的弓,射出一支黑色的箭,那箭一离弦,就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样无影无踪了,或者这是一只会隐形的箭,或者这箭飞得太快,根本就游离于人类的感官之外,这一箭就洞穿了桃仙客的右肩,他痛叫一声,木剑脱手飞了出去。
九幽冥王冷笑道:“青玉龙王,你来得太晚了。”
张生这才知道这人就是四大天王之一的青玉龙王。
青玉龙王不答,只是又扣上了另一只箭。
四大天王已经现身了三个,分别是妙音法王,九幽冥王,和青玉龙王,还有一个孔雀明王至今没有现身,但桃仙客已经受了重伤,白雪屏和张生都中了寒冰掌,只能发挥出五成功力。
孔雀明王即使来了,也用不着现身了。
在黄河岸边,妙音法王缓缓站起身,他的内息似乎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青玉龙王对桃仙客举起了弓,九幽冥王也慢慢逼近桃仙客。桃仙客一人对付这三大天王已是必败,更何况他也受了重伤。
桃仙客叹了口气,对张生道:“张公子,你快和茑茑姑娘先离开!”
张生道:“这几人太强,张生不才,愿在这里助前辈一臂之力,我不能走。”
桃仙客突然大喝道:“张公子,你是个明白人,你和崔姑娘迅速脱身,老夫才能早点离开,你若不走,我们都得死。”
张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咬咬牙,转身拉着茑茑跳上马就走。
桃仙客又对白雪屏道:“张生一个人保护崔姑娘太危险,你也和他一起走罢。”
白雪屏微微一笑道:“师父,我是不会走的,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来和您在一起。”
桃仙客哈哈笑道:“好,是我的好徒弟。”说罢一脚将白雪屏踢得直飞起来,跌进黄河之中。
白雪屏水性甚好,并无危险,但桃仙客这一脚也封住了他腿上的穴道,白雪屏无力爬上岸,只得随波逐流,直向下游飘去。
张生与茑茑在马上飞奔,二人脸上全是泪水,黄河岸边杀声雷动,桃仙客正在与三个天王拼命,他二人心如刀绞一般,现在,帮助桃仙客的唯一办法就是快快逃走,任何犹豫都会让大家一起丧命。他俩拼命打马,他俩不想让桃仙客牺牲。
刚过一个山梁,忽听头上传来清脆的鸟鸣之声,抬头一看,半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五彩孔雀,它的体型比一般的孔雀大了不只五倍。双翅张开,如一片彩云。它在空中稍一盘旋,便拍着双翅缓缓落下,鼓起的狂风飞沙走石,张生和茑茑的马吓得浑身颤抖,不停后退。这时,孔雀背上跳下一个女孩,看来也就十五六岁左右,她绿衣长袖,身材婀娜,眉清目秀,笑起来十分甜美。
茑茑微笑的看着这女孩,只觉得她非常可爱,可是一想到她能骑着孔雀在天上飞,这轻功该是如何了得,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张生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大声问道:“难道你就是孔雀明王?”
那女孩笑靥如花,指了指那只孔雀道:“我有这么漂亮的孔雀当坐骑,难道配不上孔雀明王的名号吗?”
说罢,袍袖掩口,羞涩的笑了笑,如果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女孩子,每个人都会心生喜爱之情,张生却只觉得她如妖魔般可怕。他定了定神,大声问道:“明王拦住我二人去路,不知为何?”
孔雀明王道:“不为别的,只想请小哥哥和小姐姐去见我家教主,你们不要怕,他老人家最是慈善不过,绝不会对二位有任何不利的。”
张生道:“我们不会去见你家教主的,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是慈善之人,决不会勉强别人,更不会逼迫别人,如果他本来就是个凶恶之徒,那我们更不会见他,好了,小妹妹,我们就此别过吧。”
孔雀明王听了,脸上依然阳光明媚,“小哥哥小姐姐还是听我一句话好,教主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你们不要难为我好不好?”
张生点点头,“好吧。”话音一落,人已从马上飞起,化枪为剑,使了一招阳关三叠,疾攻明王的双眼和咽喉,明王一闪,轻轻躲开长枪,腰肢扭动,长袖挥舞,口中唱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李白的《清平调》刚刚唱完,长袖一挥,正打在张生前胸之上,张生直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只觉浑身疼痛难忍,五脏六腑被打散了一般,七窍一齐流血,吓得茑茑跑上前,跪在地上,将张生抱在怀里,一边呼唤,一边流下泪来。
明王笑道:“小姐姐不必难过,我保这位公子没有大碍,不过躺两天罢了,你千万不可如此难过。”然后伸出纤纤玉手向东边一指,“你看,我们教主亲自来接你们了。”
茑茑听了大吃一惊,连张生也挣扎着坐起,二人向东边望去,只见四十个紫衣人整整齐齐列队而来,最前面是一架八人抬的大轿,轿帘大开,里面坐着一人,头戴无忧冠,身着橙黄色飞龙袍,长发似漆,面如少年,但又气质华贵,面色凝重。
张生想,此人定是慕容白了,这一路上屡遭他的魔掌,心中不由得胆气顿生,挣扎半天,竟在茑茑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他拄着长枪,脸上挂着嘲弄的微笑。
茑茑也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张生,一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明眸顾盼,显得光彩照人。
慕容白的大轿在二人前面一丈处停了下来。慕容白盯着茑茑问道:“你就是崔茑茑。”
茑茑反问道:“你就是慕容白?”
明王面色一沉:“我家教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慕容白一摆手止住明王,对着茑茑道:“不错,我就是慕容白。”
茑茑看着慕容白,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直笑得花枝乱颤,甚至笑得弯下了腰,仿佛慕容白是天下最可笑之人。
慕容白刚开始还觉得茑茑笑得妩媚动人,可后来发觉不对,不由得一拍椅子扶手,大喝道:“你笑什么?”
茑茑道:“我笑天下最无耻的小人,竟然打扮得如此道貌岸然,你本沐猴而冠,强有人形,却指高气昂,自以为高人一等,竟想称霸天下,蚯蚓涂泥以充龙族,癞狗盗纹冒称猛虎,岂不惹人发笑。”
慕容白冷冷一笑:“你误会我了,你以为我是贪图富贵的坏人吗?尘世间的富贵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实话对你们说,我乃上天弥勒佛下界,只为普渡众生,救民于水火,当今朝庭无道,民不聊生,战事频仍,四方不宁,尔等凡入我教中,我都保他丰衣足食,无病无灾,脱离苦海,享万世之福。但若违抗法旨,不遵天意,也只能让他先下地狱。但本佛慈悲为怀,你与那个姓张的少年,不知害了我手下多少教众,罪恶深重,但只要你二人现在归依圣教,你又能顺应天意,小心侍佛,你二人不但可以不死,还能永享安乐,那个姓张的小子武功不错,我这里有个四方总旗主还没有人选,可以考虑让他接任。
莺莺一听,不禁气得满面涨红。张生哑然笑道:“我有一言敬告阁下,当今天下之势,人心思安,或有变乱,已渐平定,天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方能外御强敌,内图中兴,如你者,上不能安民报国,下不能自食生力,反而草菅人命,妖言惑众,压榨教民,为己图利,实在可恶。况当年佛祖在人间之时,亦不能救民,故循入上界。你又有何德能要普渡众生,再观你吃饭放屁如我等一般,却自称为佛,不亦羞乎?”
慕容白怒道:“无知小子,安敢无礼,你一路护送催氏,还不是图她美色,天下女子众多,你的小命只有一条,我看你如不知悔改,因小失大,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张生仰天笑道:“不错,我是喜爱茑茑,她慧质兰心,纯洁善良,我张生得遇茑茑,今生还有何求,只要我还活着,决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说着长枪一挺,喝道:“今天我看你们谁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