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还是那么客气,笑呵呵的又抱拳又作揖,“各位辛苦辛苦,要坐便坐,千万别客气。”
张生不愿和他啰嗦:“向天笑,少说废话,过来动手吧!”
向天笑道:“不忙,不忙,你们也累了,先歇歇,听我说几句话再较量也不迟嘛,如果我没看错,张老弟应该是玉华宫的弟子,那位小姑娘是锦云宫的弟子对吧。”
张生简短的说:“你没看错。”同时开始酝酿真气。
红娘笑道:“老爷子眼睛好毒啊,真不愧是前辈。”
向天笑道:“前辈二字可不敢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红娘道:“名字不提也罢,他们都叫我红娘。”
向天笑道:“红娘,真是好名字。看你们二位的身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当才你们杀的亢木旗主就是我的徒弟,与二位相比,就是个不成器的蠢才,唉,别说是他,就是小老儿我也是自愧不如。”
张生这才知道亢木旗主的快刀原来是向天笑所传,那亢木旗主的刀法已非泛泛,轻功更是了得,向天笑一定要比亢木旗主厉害得多了。
向天笑接着道:“虽然我不是张少侠的对手,但火云教的规矩是临阵脱逃者必斩,所以我还是得豁出这张老脸和张少侠比式比式,八九十招之内大概不会太难看,还有那位厚土旗的旗主,二位就算不认识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号,他就是小霸王陶自亮,以他的能为,和这位红娘对付七十招应该也不成问题。”
陶自亮这个名字,张生还真听说过,是桃花谷的弟子,据说力举千钧,外功十分了得。张生想,火云教就剩这两大高手,自己和红娘各战一个,应该胜算很大,便上前一步道:“天已晚了,要动手就快些罢。”
向天笑摆摆手道:“不急,我还没说完,我们二人的确不是对手,可我们还有这一千多帮手呢,这些人张少侠当然不放在眼里,不过,我身后这些刀斧手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个个杀人不眨眼,与你们刚才遇到的五行旗大不相同,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一动起手来,我和陶自亮对付你和红娘,他们专门杀普救寺的僧人,如果能抢到崔茑茑当然再好不过了,到了那时,少侠身后的这些僧人们一个也活不了,不知张少侠考虑过他们的安危吗?”
张生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僧人,他们老的老,伤的伤,一点战斗力也没有了,就算自己和红娘能战败向天笑和陶自亮,他俩那一千多手下也会把这些僧人杀得一个不留,这是张生绝对不能接受的。
张生拱手道:“向前辈差矣,这些僧人对你们已毫无威胁,阻火云教者,张某一人耳,向辈可不要滥杀无辜。”
向天笑仰天大笑:“刚才这些僧人可没少杀我们的人啊,怎么说是无辜。再说,只要能让茑茑姑娘留步,什么无辜不无辜,我们可不在乎。”
张生又向向天笑走近一步,“如果你们敢杀一个僧人,我必叫你以死相抵。”
向天笑道:“我不是张少侠的对手,但你能不能杀我可不好说,我打不过,还可以跑,只要能将张少侠和那位红娘拖上一时半刻,这些僧人必死亡贻尽,茑茑姑娘也会落到我们手里,那时张公子该怎么办呢?”
张生无语了,他没想到向天笑把最精锐的力量留到了最后。如果不能迅速击杀向天笑和陶自亮,普救寺必灭,茑茑也不保,这个结果可想而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想办法迅速杀掉向天笑和陶自亮,那时,便是那些火云教众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可是要在一两招之内除掉这二人谈何容易,张生见向天笑一身纯正的罡气护体,随便一坐,浑身上下竟毫无破绽,实在无从下手,张生脑中快速回忆着师父教过的各种武功,竟没有一样能速胜向天笑,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漫天繁星闪亮,这本应是一个欢乐轻松的夜晚,可是,在场这千把人却如临大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满脑子想的是如何置对方于死地。
向天笑再次打破沉寂:“张公子,听小老儿一言,不要再斗了,你们即使闯过我这关,教主已经在后面安排了无数高手,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听说教主还要亲率太阳、太阴两旗和四大护法前来迎接茑茑姑娘,别说张公子和红娘姑娘二位对付不了,就是玉华宫掌宫大师李耳他老人家恐怕也不是对手,张公子一定要三思啊。”
向天笑正谍谍不休的说着,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要说了,我跟你们走便是了。”
众人一惊,只见说话的正是崔茑茑,刚才她一直在阴影里站着,现在她边说话边走到了月光下,她伸手除下了斗笠,弹出了一头如瀑的乌发,除下了围巾,展现出美丽的容颜。然后脱下了宽大的僧袍,露出一身素色衣裙,随手一扬,那袍子像一只巨大的蝙蝠飘落在地上,她轻轻走近向天笑,仔细的打量着他。
向天笑赶忙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施礼:“属下护法右使向天笑参见茑茑姑娘。”俨然已经把茑茑当成自己的主人。
张生好象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他喊道:“你要干什么?不能跟他们走,老夫人的话你都忘了吗?那么多普救寺的僧人为你而死,你也忘了吗?快过来。”
茑茑昂起头看着张生说:“我没忘,可我不想再有人为我而死,我不想再看到流血,”说到儿,她尖叫道:“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张生愣了片刻,喊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不忍心。可我还有办法,你相信我,我真的还有办法,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茑茑的声音非常冷漠:“你有办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人,”茑茑一指四周,“你杀得完吗?”
向天笑道:“茑茑姑娘不忍生灵涂炭,宅心仁厚,令人佩服。快跟属下走吧,只要过了桥,我们有马匹,有轿子,马上就能出发。”
茑茑指着普救寺的僧人道:“可是这些人,你不能伤他们一根毫毛。”
向天笑道:“姑娘有令,属下怎敢不从。”
茑茑道:“好,你听我的话,我便在教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如果敢骗我,我定要让教主杀你全家。”茑茑说到这儿,咧开小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向天笑低头道:“属下不敢。”
茑茑挺直身体点了点头。
向天笑催道:“还请姑娘快些随我上路。”
茑茑没说话,转头看着张生。
张生呆立在那儿,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流下,那边红娘似乎也没了主意,始终一声不吭。
茑茑对张生道:“张先生的大恩大德,茑茑永世不忘,请先受茑茑一拜”说罢,撩起衣襟慢慢向张生弯下身,张生双枪落地,一下子坐在地上。向天笑暗暗得意,边微笑边摸着胡须。
茑茑拜罢张生,转身面对向天笑,微微一笑,似乎要说什么,向天笑认真的看着茑茑,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满足茑茑的一切要求。然而,茑茑什么也没说,从茑茑腰间的丝带处,突然射出无数细小的暗器,在月光下,它们闪着明亮的光泽,犹如夜空中最美的星星,一颗不剩的打进了向天笑的体内。
向天笑直到临死也没有再作声,也许这辈子他说的话太多了,他僵硬的身体呆立了片刻,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向天笑死,天大的转机就在眼前。
张生来不及惊讶,拾起双枪,一拍地面,直飞向陶自亮,红娘更快,已与陶自亮过了三招,陶自亮见茑茑转瞬之间就杀了向天笑,肝胆俱裂,不知道还有什么暗器等着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战不几合,用铁锹在地上一撑,整个人高高飞起,跃入了留花河,驾起一条水线,直向下游逃去。厚土旗的旗众也跟着一哄而散,逃跑是有传染性的,此时各旗首脑死的死,逃的逃,已没有了约束,火云教的教众,纷纷逃走,刹时走了个干净,连那五十名刀斧手也没影了,他们的确会杀人,但不会送死。
张生不敢停留,搀扶起普救寺的僧人,大家从容的过了桥,走不多远,就见远处的树林里拴着不少马匹,这些马都是火云教带来的,因为无法上桥,都拴在这里。看马的看见张生,赶紧跑了。众僧全都上了马,伤重不能骑乘的,安排轻伤的扶助,剩下的马匹,张生全都松了缰绳把它们赶跑。众人顺着大路向北而去,远处,普救寺方向火光冲天,想来是火云教的人正在烧寺泄愤,众人虽多不舍,也无他法,只能策马快行,走了一会儿,张生回头看时,普救寺已经被群山挡住,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