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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同见他偎依进怀里,情绪低落,不忍责备,只道:”他们虽然不在你身边,可你要记得,他们都是疼你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不要误解她们。“
兰心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道:”只是别人都有爹,我却没有。”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我‘爹’呀。”
兰心忽然高兴起来:“真的可以吗?”
“当然。能听女儿叫声爹,我求之不得呢。”
兰心试探的叫声:“义父,爹。”
叶泽同欣然道:“哎!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兰心欢喜道:“爹,爹,爹。”
“乖。”
兰心跳起来,手舞足蹈,快活的大叫着:“从今以后,我也有爹了,我再也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爹,爹,爹爹。“又扑进了叶泽同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左右脸颊上各亲上一口,叫道“爹爹”。叶泽同也是喜不自禁,把乖巧的女儿紧紧拥在怀里。
从那以后兰心就改口叫“爹爹”了。
蓝梦驰到底是年少气盛。有一次恼极了,下了狠心要教训他,一手抄起戒尺,一手去抓兰心的小手。几位同门都上前劝阻,蓝梦驰只是不理会,依然要动手,兰心见势不好,挣扎的如同跳跃的鱼儿,又叫又跳还咬人。蓝梦驰知他身子弱,不敢用力,唯恐伤到他,到底让他挣脱了。他还不依不饶,大哭大闹,惹恼了师尊,要责打兰心,蓝梦驰反而拦在头里,情愿替他受打。
叶泽同也不能为这么个管不了女儿,处处让爱徒受无妄之灾,不因女儿的行为去责备他,自个儿尚且对她娇纵宽容,岂能责怪蓝梦驰督教不善?
所以兰心从小就由叶泽同亲自教导,不用蓝梦驰为他的行为负责,受罚。
兰心胆大妄为,无所畏惧,不怕蓝梦驰,甚至也不怕叶泽同,谁的话都不听。叶泽同无可奈何。
六岁,兰心又一次发病,经受过一轮严酷折磨,精疲力竭之时,叶泽同没有像以往一样,哄她休息安睡,扶她规规矩矩站到身边,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你有病,小命随时都悬着,时时刻刻都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你需要内力自救,所以你必须学好功夫。”
兰心有气无力道:“不是有爹爹帮我吗?”
“你现在还小,有为父为你导引体内的力道,等你长大了,为父也老了,管不了你了,你若自己还不能驾驭内力,也就活不成了。你会被内力折磨的死去活来,受尽苦楚,最终丢了性命。你愿意吗?”
兰心自幼受尽病痛折磨,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期望着普通人不必考虑的目标:活着。
叶泽同语重心长道:“你必须好好练功习武,有朝一日才能消除痼疾,不再犯病。才能好好活着,享受生活,明白吗?“
”女儿知道了。“
”看着你被病痛折磨,为父的心疼啊。“
兰心打起精神道:“我会好好学,不让爹爹操心。“
”我就知道心儿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叶泽同把他搂进怀里,安慰她,兰心把头埋在义父胸前。发病之后,是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只有父亲的怀抱,是最安全最温馨的港湾。
从此以后,她压下性子,勤奋习武,努力用功,不敢偷懒。对于义父,师兄的指导与严格要求,也不再抗逆厌烦,摔摔打打,痛了累了,哭归哭,练仍是狠练,他比别人更努力更上心,力求做得更好,让叶泽同很是欣慰。
对于他不肯读书,识字之事,叶泽同却拿他没办法,但摸准了他的性子,也不再一味的强求,且暂时由着她。
兰心七岁那年,她在茶馆帮忙,却见一个孩子哭着闹着不肯上学,家长拿着荆条打着赶着,逼着他去,他知道那孩子是不远处的私塾的学生。他不明白,父母为何不爱惜儿子,逼着他做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那人说了句“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
兰心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跑去问叶泽同:“爹爹,这句话是真的吗?”
叶泽同也抓到了机会,道:“猪养大了可以吃肉,人养大了,若不识字,不知礼,什么都不会,只配让人做牛马使用,鞭笞驱使,自然不如养猪了。”
兰心思虑半晌道:“你说那位哥哥为何不想读书?”
“你为什么不想读书写字?”
兰心低头不语。
叶泽同继续道:“读书这回事,十年寒窗,非为易事。不用功,先生是要打的,他还小,不懂事,只知怕打,不知父母期望他成器,就跟你一样。”
“我去那边私塾看过,读书的就那么几个,街上有那么多的人都不读书,不识字,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读书?”
“那是家庭供养不起,或者父母无识。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也只是牛马一般的繁衍生息,不堪大用。就是他们在家,也不是一味的撒野疯玩,各有各的活计要做。“
”你也没逼着师兄读书啊。“
”他们都是因为家庭变故,失了怙恃,才来到这里,我没有精力供养他们读书。为父的很自私,只顾得上一个女儿。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自食其力,活下去。心儿,人活着,总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行。做了农夫,就要学会种地。做了学徒,就要学会本事。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生存,区别只在于活的是否舒服惬意。你愿意像那些农人一样,辛苦劳作,土里刨食,忙忙碌碌,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没有尊严的活着吗?读书方可知礼,有句话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读书人有知识,可以做官,可以做大事,你瞧那私塾的夫子,是不是很受人尊敬?为父也希望你将来能够有尊严的活着。”
兰心点头,表示理解,又道:“可他明明不愿意读书,他的父母为什么要逼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呢!”
“父母爱子,爱以义方。打他,也是盼他学好,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他现在不喜欢,有朝一日,当官做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就该感谢他父母今日的打与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