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团圆日,夜已渐深沉,所有人皆已进入了梦乡。兰心仍然在外面习武,古剑鸣依然在不远处站着,护着他的安全。
忽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些异常动静,便过去看看,也没有惊动兰心。
兰心仍在练功夫,身心俱静,脑子也非常清明,忽觉微风飒然,他凭直觉也知来人武功极高,似乎更在古剑鸣之上,而古剑鸣是万万不会这样出手偷袭他的。他身形一动,轻轻巧巧闪开,低声喝道:“什么人?”那人身子一晃,奔了出去,兰心自幼习武,当然不能任人窥探又逃走,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追了过去,山间小道,却如履平地,没追多远,便停住了。逢林莫入,这是江湖的基本规矩,他不是不知道这个禁忌。正在迟疑不决时,那人却又回头了,欺身出掌。兰心连忙打起精神来应付,来人招招狠辣,迫得他全力以赴,凝神对敌,明知对方所用的招式与他同出一路,只是高明太多,也无暇分心询问,交手不过数十招,已渐落下风,来人忽然跃出,破空震笑道:“不惹你了。”
压力骤松,兰心由那熟悉的笑声,久违的话语,感受到了温暖的亲情与威严的慈爱,不敢置信道:“是爹爹吗?”声音不觉带着激动的轻颤。
叶泽同嗔道:“我还道你早把我忘到脑后了。”兰心再无怀疑,叫声“爹爹”,扑入他怀中,泪水汇成欢乐的小溪,哽咽道:“你一去就是好几年,女儿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叶泽同依然像昔日一样,把他护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青丝,道:“呀,长这么高了,我女儿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哭哭啼啼,羞也不羞?”
他脸庞上那对浅浅的小酒窝,充满了思念,月光下更显得灵秀如玉,那是自幼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疼不够,宠不够。这两年却一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又岂能不心疼?
兰心抹了泪道:“爹爹来就来,干嘛挑在这三更半夜的,成心吓唬我?”“今天是中秋,我来瞧瞧你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了。既是较考,还要预先通知你不成?”兰心笑道:“爹爹特地挑在今天来,想必是给女儿带了礼物的。月饼吗?”叶泽同故作姿态道:“看来你的调皮劲儿还没改。我来考核功夫,不揍你是你的运气,还敢伸手要东西?”兰心见义父不似耍笑,心下委屈:“女儿并无一日怠惰,想不到……还是达不到你的要求。”叶泽同道:“你有如此功夫,已经是超出我的想象了,你若是不用功,我早就赏你一大耳刮子了。”兰心方才释怀。
叶泽同道:“你有如此成就,想必是你身边那位高手的功劳?”“爹爹知道他?”兰心游目四顾,却不见古剑鸣的踪影,道:“爹爹把他怎么样了?还有姹紫……”“把他引开了而已。让他去兜几个圈子再说。至于那位姑娘,也被放倒了,在旁边睡觉呢。”只要不是伤了他们都没关系。两边都是他的至亲,他可不希望任何一方有损伤。叶泽同道:“你最初离开,我忧虑门中之事,无暇顾及,不久就想到你在家中的安全,特意赶过来,却见你半夜外出练功,那人从旁指引督促,耳提面命,甚是尽心。我从旁了解到,你身边的丫头也会功夫,那人的功夫也相当不错,有他们尽心护持,我就放心了,所以也就没再另外安排人照看。即使叫人过来教你功夫,也只是一年一两次,不多打扰你。”“原来爹爹一直关注着我。”
叶泽同道:“你的功夫不弱,可以轻松导引异力回正途,再试着驾驭异力,不让它在体内作祟。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将那股异力收纳为己用,并融会贯通,与自身的内息混为一体,你的武功就会步上一个新的台阶,就可以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切记,一定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可贪功冒进。”能够导引也是不易,不过外力还是外力,难以与他自身修炼的内功融合。无法完成多种内力的合璧,他的武功就算不得大成。兰心躬身道:“谢爹爹教诲。”“你我父女何须多礼?这么多年看着你受异力折磨,我心疼。那不是你自愿的,却是你的命,你也刻苦勤奋,我自当成全你的武功。”
叶泽同道:“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江湖上有邪派人物在使用迷香兴风作浪,你要留意一下。”“这事……与我有关系吗?”“他们用的是兰家秘制的迷香,关系到兰家的招牌,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兰家迷香只用作护卫家门之用,岂会流向江湖?何况我都只是听说,不会制这种迷香,如何售卖?”“你倒不妨猜猜。”“当今世上,只有姑婆,大姨娘懂得兰家的秘传迷香。姑婆整日吃斋念佛,不碰香料。姨娘我虽没见过,但他流落江湖多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用兰家的迷香,她是兰家的护庄女神,也是当家理事的长女,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损害家门的事。”“除他们之外呢?”“兰子君,或许他也学的一二。”“还有一种可能,兰家人身边的丫鬟之类的,跟随日久,偷学的一二也说不定。”“嫣红?”“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东西确实是从兰家流传出去的。”“我知道了,谢谢爹爹。”
“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夜半来找你了?”“家门不幸,奴大欺主,可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清理门户。”“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没有足够的把握,切莫轻举妄动。欲速则不达,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是。”“那小子功夫相当不错,一发现上当,立马就会回来,你师兄拖不了他多久,我也该走了。”“你老好不容易来一趟,连我家都不到,就匆匆要走,有把我当女儿吗?”“别拿话挤兑我,等你真正当家作主了,我再来不迟。”兰心知道,不到门庭复靖,日月重光之时,义父是不肯定留在这儿的,他老人家受不了那种乌烟瘴气,也给了嫣红警觉,反而对除掉他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