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方二家订婚不成,蓝天自有法子摆平,却对儿子大发雷霆:“如此女子,家世才貌兼具,与你又是故交,你为什么拒绝?难道还有更好的女人让你惦记着?”蓝梦驰道:“方姑娘自是无可挑剔,千好万好,却不属于我。”“那你想要哪个女人?说出来,我帮你去提亲。”蓝梦驰欲言又止,其父蓝天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所喜欢的人,必然是与你有接触的,你能接触到的,十之八九是巫山派的。你身边的女人,最亲密的除了那个卖胭脂花粉的丫头,没第二个,你是不是想娶她?”蓝梦驰没想到其父早已把他调查的清清楚楚,抗声道:“是又如何?”“兰蕊王香昔日虽有香界老大之名,也不过是伺候闺女妇人之辈,而今更不过是赚点蝇头小利,养家糊口的小本买卖,与我家不可同日而语。你娶了她,对你对咱们家都没有半点帮助。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婚姻是以感情为基础,商家才谈利益,婚姻不是生意买卖。”“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娶了方小姐,于人于己,皆有益而无害。你们都会功夫,也有共同语言,是最明智的选择。娶了姓兰的丫头,是他高攀咱们,咱们还得照顾他,没丁点好处,还多了个累赘,划不来。他爹人称风流侠,这种人能生出什么好闺女来?还有,销魂郎君采花贼,也是他家的吧?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也配跟我们攀亲?”蓝天逼着女儿给金龙子做通房丫头,逼着蓝梦驰娶方妙龄,进而做武林盟主,都只是站在家族兴盛的考虑上。至于儿女的幸福,不在其考虑之列,他们只是工具,生他养他,就必须报恩,为家门出力,做不到就该受到严酷的惩罚,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蓝梦驰不屑道:“得了吧,他自立自强,不在乎微名俗利,不屑他人施舍。要说高攀,他是神仙中人,德言容功俱为上上,是我配不上他。”
蓝梦驰从父亲的频频动作之中,觉察到了他的急迫,他必须尽快安排好妹妹的婚事,不能让他再搭进去了。
兰心自从挨了那顿痛打,想起挨打,心里就直哆嗦。如今是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怠慢。一大早就忙着晨读,以备应付查考,唯恐又受到责备。甄世杰倒也没去为难他,道:“我交代你读的文章,要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背诵的时候,不能中断停顿,文章要深入理解透彻,随意提问均可答出,才算合格。注意相近或相反的知识点。有时间多加温习,尤其注意,容易与其他药材混淆的药物。外表相同,药性可能是相反的,不可不慎。”“是。”“光纸上谈兵也不成,我也不能带着你把每样药材都去采摘一遍,新鲜草药经过炼制,形态也会发生变化,一一买来查看也不现实,我来想办法。你先记药,我再来教你通过闻,摸,尝辨别药物,也会查问每种药物的药效与应用,你做好准备。”
二十八日晚,甄世杰查了他的功课,告知他:“年三十,正月前三天,我不查功课,算是放假。学不学我就不管了,初四继续。”
二十九,兰心去巫山辞年,仍然像往常一样,只带了滴翠在身边。他向义父叩头拜年,并送上准备好的新年礼物,东西不贵重,也是作为小辈的一份心意。叶泽同也自有赏赐。彼此按照世俗规矩尽了礼,父女也算久别重逢,长辈的关怀与呵护,小辈膝下承欢,自有许多的知心话要说。末了,兰心不得不小心翼翼向义父言明滴翠的亲事。滴翠一片痴心,非他不嫁,希望他能够应允留下他。不知叶泽同出于什么想法,还是没有答应。
兰心也无可奈何,又去一一与众位熟识的长辈,平辈一一见礼,彼此道贺。等安静下来的时候,蓝梦驰才告知兰心,道与青锋说好了,将妹妹许配与青锋为妻,明年妹妹正式及笄之后就成亲。女儿家总是要嫁的,也不能一直把他放在兰家,终归没下落,嫁给他信重的青锋,一辈子留在他身边,由他照看,他也能够放心。他与兰心说这个,一来也让兰心将他的决定通报给妹妹知晓,也好预备绣嫁妆,其他的事情,就由他这个为兄的一力操办了。这些世俗人家的女孩子,婚姻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只有听从的份儿。蓝梦驰是他的长兄,又将他从家里救了出来,现在是有权利决定他的婚事的。
兰心虽然对蓝梦驰不与其妹商量,就擅自作主许婚,心有不满,也知道世俗人家都是这样的做法,不是蓝梦驰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仅仅是他从小生长在江湖的氛围之内,而不能接受这样的婚姻。
兰心也与蓝梦驰抱怨,滴翠喜欢叶泽同,为婢为妾都无妨,只求能够留在他身边,偏偏叶泽同不肯答应。蓝梦驰见他虽在世俗中,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沉默半晌道:“师父不答应是一定的。”兰心莫名其妙,“为什么?”“丫头主子是一体的,滴翠是你的丫头,关系着你这个主子的名节,哪有父兄敢碰的?”兰心怔了怔,道:“什么乱七八糟?丫头主子一体,就只能做陪嫁?不然就不嫁了?凭什么?哪个不要脸的想出来的?他家的女儿做到了吗?再说,咱们是武林中人,不是老学究,扯这些做什么?”“你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会不在意呀。”“我不在意,别人在不在意,与我无关。义父有必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吗?”
有人设计暗算叶泽同,叶泽同还在忙自己的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兰心看得明白,却没有立即阻止,或许这是滴翠唯一的机会。就这一转念之间,滴翠就扑了上去,舍身相救。那人被兰心当场格杀,滴翠却伤得不轻。
叶泽同见天协助蓝梦驰打理巫山上下,也总会抽空去看滴翠,亲手照料,细心周到,嘘寒问暖。兰心也勉强打起精神安慰他。滴翠还在慢慢恢复之中,有些精神不济,慢慢睡过去了。兰心看他睡着了,才轻轻掩上门。叶泽同还在外面等他,他轻轻上前叫了声:“爹爹。”父女二人,一前一后,闲庭信步。“没想到他会在那种危急时刻冲出来救我。我若受了伤,还要不了命。他若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兰心轻轻道:“他可以为你赔上性命,心甘情愿为你赴死,以身相代,你也该明白,他对你的这份情有多深。爹爹,滴翠曾誓言非你不嫁,你还要辜负她这份心意吗?”“我辜负了他的情感,也许我这辈子根本就不配拥有一个家庭,拥有一个真爱的女人。”“爹爹,滴翠若有幸逃过一劫,你能把他留下吗?只要在你身边,陪着你,守着你,为婢为妾都无妨。”“我已经老了,又非旧日风光,只怕是委屈了他。”“他爱的不是你的身份地位。年长年少,她也清楚的很,只要他愿意,就无所谓委屈。”“我还是不能娶她。我儿子已长大成人,快要娶妻生子了,不能再多个继母,无端引发婆媳矛盾,家庭不和。”“不能填房,也可以收房。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个通房丫头,她也愿意的。”“他好好一个姑娘家,完全可以往外聘,作正头娘子,何必给人做小呢?”“谁叫他偏偏爱上了你老呢?这件事情放一放,请爹爹好好照顾她,等我家的大事了了,我这为他筹办此事。奶娘待我恩义,滴翠视我如姊妹,我断然不能亏待他。滴翠出阁,不论你拿他当大当小,我兰家都拿他当正经嫁闺女办。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奶娘做的事了。”“此事以后再说吧,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