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滴翠心里,叶泽同是绝对是英雄豪杰,是真正的男子汉,侠骨柔肠,豪爽洒脱。他敬重他的人品,孺慕他的风姿。彼此十年相处,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他自己也未意识到,直到随兰心重返兰家。那年她十六岁,情窦初开,离开了他,她的思念像荒草一样疯长,折磨得她都快疯了。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丫头,别说为妻为妾,就是做通房丫头,都轮不上他。叶泽同是正人君子,他的手再长,也不会碰女儿身边的丫头,他只能苦苦压抑自己的痴想,他清楚的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兰心。守护兰心,是兰家列祖列宗的心愿,也是她母亲的遗愿,同样也是心尖上的那个人的愿望,他必须细心呵护她长大成人,对母亲,对那个人,甚至是自己,都是必须的。他自兰心出生,就因为母亲的关系,而跟在他身边。母亲临终之时,更是再三嘱咐他守护小主子,他本该是她的天,她却恋上了一个男人。为这个人,他也得好好守护他,所以他一直尽心尽力,也一直是他身边的头号丫头。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忠心耿耿的义婢忠仆。
幸而兰心也争气上进,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同样,不论是幼时,少时,无论是在外,还是兰家,兰心都视她为姐妹手足。彼此一起嬉笑玩闹,一起面对艰难险阻。直到他长大,反过来保护他,以信赖回报他的忠诚,彼此亲密无间。滴翠18岁再次见到叶泽同。20岁时,兰心在巫山习武,他那一整年,都与叶泽同日日相处,情根深种,只是兰心年幼,不明白他的心意,虽然催着他择婿,他却不好自己说出来,如今整整21岁了。就是这次,兰心也是瞧出了他的心之所向,有心成全,才提及她的婚事,与给叶泽同寻个伺候的伴侣,也是想努力撮合他们。滴翠不敢想真正离开守护了十多年的主子,去投奔另一个男人,做他的枕边人,哪怕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最终扛不住思念与激动,亲自去伺候叶泽同。他与他十年相处,对他的一切喜好无不深知,理所当然能妥帖伺候,可他却频频出错。见到那个高大伟岸的熟悉身影,他的情不知该如何安放,他的心不知在哪儿。叶泽同也没有责备,只含笑问他:“可是有了心上人,而失魂落魄的?你的心你的魂丢哪儿了?赶紧找回来。”一句玩笑,却叫他的心忽然奇迹般的安定下来,他沉住气,流畅得一如往昔的服侍他的饮食起居。
翌日,兰心去向兰泽请安,向他说明打算拜师学艺的事,也说了义父前来拜见。只是兰泽究竟是闺中之人,不愿与外男相见,嘱咐不必多礼。至于兰心想为了研香而研习医药之术的事,他也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兰心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他反对的余地,他想做什么,他反对无效,他也就懒得多管了,他想学就学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兰家现在是他当家,兰家的家业与未来都托付给他了,他有心继承祖业,并将祖业发扬光大,他也求之不得。既然有外男在,他也不去跟他们一起吃饭了。且不说叶泽同是个外客,就是甄世杰这个侄女婿也是外人,他不好抛头露面,与他们相见,还有23小姐,那是闺阁女儿,又是贵客,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他就在这边照顾23小姐,让兰心照顾好外客。兰心既然要拜师学艺,索性连请安都不用来了,好好忙自己的事去。
凡学手艺、学生意、从艺等,必先拜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传统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一入师门,全由师傅管教。建立如此重大的关系,自然需要隆重的风俗礼仪加以确认和保护。
武林与杏林向来讲究拜师仪式,要想成为师门正式弟子,须经过师父几年的反复全面考察,考察的目的一是决定是否收他,二是入门后如何有针对性的对他进行教育。在确认其品行端正,符合条件,得到认可,经师父考察同意之后,自弟子需按照行业规矩,亲自向师父呈递拜师申请,或由师父的徒弟或好友转呈其师父,并找好两名以上介绍人,介绍人需是师父的徒弟或好友,也是熟悉弟子的人,因为他们不仅要做你的介绍人,也是你拜师的证明人和保证人。师傅会择吉日举行拜师仪式。并邀请各界来宾,做周密的安排和组织,提前把场地部署喜庆、庄严。
叶泽同在兰心的陪伴下,前去拜会甄世杰。从兰心这儿算,叶泽同是抚养他长大的义父,甄世杰如今是兰家的女婿,兰心的姨父,都是亲朋。在兰苑,叶泽同是客,甄世杰非客也非主。二人相见,惺惺相惜,比那一次在巫山更加亲近。
叶泽同以父亲的身份,向甄世杰请求他代为教导女儿,这是礼数。甄世杰也并无推拒,毕竟,这本就是他自己选中的弟子。叶泽同便命兰心奉上拜师帖,行求师大礼,并送上拜师礼物。甄世杰应允了兰心的求师。甄世杰便令兰心取来戒尺。兰心虽然不知义父是何用意,仍然依言去取,不过兰家没有戒尺,他便去书房取了镇纸过来,仍然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叶泽同摆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奉给甄世杰。兰心不仅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爱徒,他当面令弟子将戒尺奉予另外一个人,就是表示给那人与他这个为人师为人父的人同样的管教权与责罚权。兰心不懂,甄世杰却是明白的,他要接了叶泽同令兰心转呈的戒尺,就是接受了对弟子的管教之责。兰心当着叶泽同的面另求名师,自然是得到他允准的。作为师尊,他不仅允许弟子另拜他人为师,更是亲手将她交于另一个人管教,既是信任,也是推崇。叶泽同拱手道:“谢叶大侠信任。”叶泽同拱手还礼道:“有劳甄神医。”“客气了。”甄世杰伸手接过了兰心跪奉的戒尺,兰心福至心灵,叩头拜师。甄世杰候他磕了三个头,道:“礼成。贤契请起。”
兰心起身,侍立在侧,恭敬问道:“不知师父教学的时间,地点,课业怎么安排,弟子当尽量配合。”甄世杰道:“不必刻意安排,你有时间就可以学,课业免不了是从望闻问切,医理药理开始。我若出诊治病,你帮忙打个下手,多看多听多想,进度就看你是否肯努力用功了。学医用药免不了背诵强记,有所悟,有所学,也该随时记录。医理药理有了一定的基础,才能慢慢实践,接触病患。”“是。弟子稍事安排,再来向师父请教。”“去吧。”“师父,爹爹,请恕兰心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