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泽同蓝梦驰带着一身疲惫返还,兰心已经做好了饭菜。请他们坐下,送上刚沏好的热茶,道:“喝口茶,歇一歇再吃饭。这茶泡了一会儿了,放的有些凉,不烫,正好。”叶泽同接过喝了一大口,才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殷勤懂事了?”兰心一边把茶递给蓝梦驰,一边应道:“你二位是巫山派的权威人物,生死于夺,金口玉言,我再不好好巴结巴结,怎么混得下去呀?”蓝梦驰手一动,就差点淋到了身上,略带尴尬道:“师妹……”兰心道:“所有的安排,皆出自爹爹,你也不过听命行事而已。”叶泽同道:“你这话是说,掌门人只是个傀儡?我凌驾于掌门之上?”兰心忙道:“是我失言了,掌嘴。”他抬手轻轻拍下面颊。二人见她这般作态,都感好笑,这个沉稳谨慎的孩子,除了在父兄面前还能放得开,活泼快乐起来,有几分孩童样。
兰心道:“我还想求二位一个恩典。封山两年,我家中诸事,实在放不下,能否放我偶尔回去一趟?放心,我绝不参与江湖事,不违背你们说的,巫山弟子,绝迹江湖的话。”叶泽同道:“你想逃避训练吧?”“我是从小让父兄训着长大的,何况在外多年,难以领略父兄的威严,有什么可逃避的?我一个人面对种种,倒是盼着有人指点我一二,比我自己去摸索,要容易多了。”叶泽同道:“此番特训,艰苦异常,可比不得你做大小姐那会儿。”“得了吧,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真正做过娇尊玉贵的大小姐?莫非在爹爹眼里,我是娇花嫩朵,经不起风雨历练吗?”“那就别跟我找理由想溜,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爹爹要怎么教训我,女儿都愿意领,而且求之不得,甘之如饴。可这训练不是三五天的事儿,我出来许久,家事只怕早就乱如麻了。我虽然掌家,还有许多事情来不及处理,这几天,都想找个时间向你辞行。爹爹忙得不可开交,我没机会跟你说,这一训练,就更脱不开身了。求爹爹体恤,就当你老宠我了,再宽纵我一次。”
“你急着回去有什么事?”“一是家事真的放不下,二来,我接到了家人的传信,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他并没有具体说是为了什么事,叶泽同也没有追问。他不愿意说的事,问也白问,有些事,也确实不足为外人道,就像是杜子规的事,他相信他的品性,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不担心。蓝梦驰道:“师父,师妹说的也是实情,你老能否通融一下?他有他的难处,别酿出乱子来。”叶泽同嗔骂道:“你又来帮他说情?”兰心道:“师哥昨天赶我走,也是为此?只怕你昨天就挨熊了吧?”蓝梦驰不敢置答。叶泽同逗笑道:“我要是不答应,今天是不是就没饭吃了?”兰心也笑道:“大有可能哦。”叶泽同收了笑容,道:“罢了,你们都通情达理,就我不知人情世故?我就准你回家一趟,安排琐事。此番集训,历时久远,谁都得脱层皮。你别借故逃避,最多下月月底,必须返还,不得拖延,且必须跟得上进度,不得拖大伙的后腿,否则,我可要家法伺候了。”兰心欢然道:“是。谢谢爹爹。”他可不怕什么家法,父兄天天嚷嚷着家法,也没有真正落到过他头上来。他敬重他们,不会轻易违逆父亲的话。父兄宠着她,也不会真的拿家法来对付他。叶泽同也知道吓唬不住他,无可奈何道:“真拿你没办法。要不是看你还算勤奋用功,功夫也没落下多少,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清闲一日的。”
兰心却不识趣,把菜一一端上桌,请他们入座吃饭,找了杯子来斟酒,问道:“不知训练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爹爹能否透露一下?若是可以的话,指点我几招如何?”叶泽同嗔道:“不教,我得看着你受罚吃苦头才好。”兰心正欲斟酒,闻言便提起酒壶,道:“爹爹不心疼尽管罚。这酒呢,你也没得喝了。师哥还要不要喝?”他提着酒壶望着他们,摆明了,不说,这酒谁都别想喝。蓝梦驰望着她调皮的神情,忍不住笑意,轻叱道:“师妹别闹了。”拿过酒壶,替师尊斟上酒,又道:“师妹要不要一点?”兰心赌气道:“留给你孝敬师父吧。”叶泽同望着他撒娇撒泼的娇俏模样,不禁想起昔日父女相处的温馨天伦,慰然一笑,又道:“我可提醒你:彼此独处时,随你怎么胡闹。人前可不许仗着宠爱,让梦驰下不来台。”兰心知道这是正理,答道:“知道。人前要维护掌门人的权威与尊严。”“今非昔比,我也要处处让他三分,你也得有点分寸才是。”“这有何难?爹爹看我做错了什么,家法伺候呗。”“顽皮。坐下吃饭。”
饭后,兰心独向蓝梦驰道:“师兄,所有弟子回山,那叶承嗣是不是也要回来了?”“按说他也是巫山弟子。巫山派既然封山,他也必须回来。就不知道师父那儿……”“你按规矩办事,师父也没话可说。”“关键是所有门人都仇视他,他真的回来,会让师父很为难。”“他在外漂泊。师父就放心吗?他也不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在外面混吧。”“他是师父心中的痛。那就是一道触碰不得的伤疤。他回来,只能让师父蒙羞。对你我,师父可以说打就打,想骂就骂,对他却会左右为难。尤其是,他在山上出现的话,师父做什么,都很难放开手脚,处处需要顾忌。”“你是怕师父顾及儿女,不舍得责罚,有失偏颇,而引起别人的怨怼?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不是顾忌他,而是别人张口都会说,他的儿子怎么样,让他无从管理门下之事。你我不在乎,别人却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师父,叶承嗣会成为师父无形的禁锢。”兰心点头道:“我也知道。只是盼着他们父子有相聚的机会。希望叶承嗣能够膝下承欢,希望有个亲生儿子在侧,师父的心里也好受些。”“流言杀人。”“可他们父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各自东西吧?”“等事情淡化一下,过上几年,叶承嗣或许可以回来。最起码,等我把师门规整一下。如果有绝对的权威,有更多的人支持,叶承嗣再回来,就没有太大阻碍了。”“我也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