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林勇山问林遥。
林遥脸色苍白,低头咬着嘴唇,林勇山有些担心她。
“遥遥,爸还是那句话,别恨你苏叔叔,当年的事情不怪他。”
林遥点头。
她记得他父亲进监狱之前也是这么和她说的,但他一个人走的利落,根本不知道林遥经历了什么,她无法面对一团乱糟糟的事情,无法接受家庭巨大的变故,更无法接受苏远他爸爸当时明明可以救他们的,她爸爸本来可以不用坐牢的,但是他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她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在身边。
林遥永远记得那晚,她趴在他家门前敲门,敲了一遍又一遍,哭着喊着求他“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救救他吧!”
“求求你了,开门啊!”
……
可惜,她用尽全力,她歇斯里底,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请求都让他们一家无动于衷。
………
想到那些往事,林遥的心猛的又被刺痛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以为她早就不介意了呢!
林勇山看着林遥的脸色越来越差,“遥遥?”
他试探性的喊她。
“爸,没事,我们走吧!”
林遥冲着林勇山笑笑。
“遥遥,这里能打到出租车吗?”
“不用出租车,爸,手机上就能叫车。”林遥拿着手机和她爸爸解释。
没过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林勇山坐在车里有些急促不安,显然他不太习惯这种私家车。
林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房子和树,如此熟悉,熟悉的风景让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说到底还不是心中那无法触及的一个名字而已。
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父女二人就来到了大院门口,门口的那间小卖部,过了十几年了,依然还在开着,大院里的那几棵合欢树枝叶繁茂,树下有老人们在聚堆下象棋打麻将,破旧的低层楼房,密密麻麻穿梭的电线,楼道里还残留的蜘蛛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曾经也是他们的家,这里曾经有多少欢笑,如今再看来全是嘲讽,这场景曾在她梦中千折百转,那些在梦中一遍一遍折磨着她的往事,此刻又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快走到苏远他们家门口的时候林遥突然想到,今天并不是周末,苏叔叔会在家吗?
“爸,今天周三啊,他们家里有人吗?”
“放心吧,遥遥,苏叔叔肯定在家。”
林遥不知道她父亲为什么如此肯定,但她还是陪着他按响了他们家的门铃。
果然,他爸爸说的没错,不过十秒钟的时间门就被打开了。
眼前浮现的那张脸是林遥在深夜时分才敢慢慢的想起的那张脸,他还是同从前一样,沉静英俊,林遥偷偷的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她突然很想念从前那些可以肆无忌惮看着他的时光。
“林叔,快请进,我爸在书房等你。”
苏远开口和林勇山说道。
话是说给林勇山听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林遥的,林遥虽低着头,却依旧能感知到他灼热的目光,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加有磁性了,彷佛自带着一种魔力,吸引着林遥,让她欲罢不能,她不得不承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无法平静的面对他。
“好,那遥遥,你等我一会,你和小远也好久没见了吧,你们也说说话。”
林勇山看着林遥和苏远说。
“嗯。”林遥轻声回答,微微点头。
林勇山走进了书房,苏启明已经泡好了茶等着他,看见林勇山进来他连忙起身,身体忍不住的微颤………
客厅内,林遥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衣服,她想问他,“和郭若兮怎么样了?”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林遥想起五年前付易宁曾告诉她,“丫的,郭若兮竟然和苏远在一起了,你知道吗,遥遥?”
那时的林遥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一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苏远,面对苏远和郭若兮在一起的这个事实。
有时林遥会在心里想,那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们早已分手了,但是她不敢去赌,怕输的一塌糊涂。
林遥犹犹豫豫的坐在沙发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反复如此,衬衣的衣角已经被她拧成了麻花。
苏远坐在一旁看着她,她就是这样,紧张的时候总喜欢玩自己的衣角。
苏远从容不迫的问她“你要喝点什么吗?”
林遥只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远坐在了她的身边,林遥更加紧张了,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不断的传过来,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林遥觉得特别压抑。
“我,……出去走走。”
林遥起身,打破了这沉默的僵局。
苏远没有跟出去,他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坐在那里,林遥如今这胆怯的模样让他有一丝的心疼,很浅却无比真实,无比刻骨铭心。
门外,林遥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沉思着,她曾多少次坐在这里陪着苏远,想起来那些往事林遥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疼,果然往事不可回首,往事不可回忆,往事只能随风。
林遥在门外坐着,苏远在门里坐着,曾经她在他身边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时分,林勇山和苏启明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苏远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小远,遥遥呢?”苏启明问他。
“出去了。”苏远淡淡的回答。
“你出去找找她,等一下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好。”苏远点头。
“没事,小远,你不用出去找……”
林勇山话音还没落,苏远就走了出去。
刚关上门他就愣住了,林遥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睡着了,兴许是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折腾了一天的缘故,这会她睡的还挺香甜,苏远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她是有多困,坐在楼梯上还能睡的如此安心,苏远无奈的笑了笑,还是和从前一样贪睡,他倒是有些不忍心把她叫醒了。
“喂,醒醒。”他轻轻的晃了晃她。
林遥吓了一跳,突然惊醒过来了。
抬头看见苏远正低头看她,她忙起身“我爸他们聊完了。”
“嗯。”苏远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一贯的作风,林遥懂得。
林遥跟着他走了进去,眼前的两个男人正在谈笑着,林遥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苏启明,她该恨他吗?想想好像不应该,他又没做什么,只是没帮他们而已,她不该恨他吗?好像又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
“遥遥,过来喊叔叔。”林勇山在喊她。
林遥极不情愿的走过去,喊了一声“叔叔。”
苏启明笑着看着她说“遥遥长大了,大姑娘了啊!”
那晚的事情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他还是从以前一样很亲切的喊她遥遥,林遥在心里想他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做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是他忘记了,还是她记得太清楚了。
他笑的云淡风轻,林遥却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