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全部意义好像就在于它有太多的不期而遇。这样的偶然性主宰了人一生的全部,可以是惊喜,自然也能够是飞来横祸。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拥有了一种能同宿命感知的能力。就比如我站在一条马路的某棵梧桐树旁,看见周遭行人脚步凌乱,橘黄色的路灯灯光让这个世界显得扑朔迷离。这时候,一辆乳白色的面包车从我身旁的柏油马路上缓缓经过,我眼睛随着它的整一个身躯以及橘黄色灯光打在它身上所造成的折射现象移动。忽然间,我用余光瞟见一只浑身灰黑色的老鼠正从马路上匆匆而过,不巧被白色面包车的右后轮给轧成了老鼠饼。看着老鼠尸体上类似于沟渠一般的汽车轮胎纹路,以及它支离破碎的灰黑色身体,那一秒钟,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宿命给予我的有一种启示,它预示着一件因老鼠被轧死而起的事件已经开始悄悄酝酿。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例子,我并没有,至少暂时没有在一个橘黄色的路灯下见证一只老鼠被一辆乳白色面包车轧死。但是这确实是一种不期而遇的表示,一切都似乎是不能理解的,荒诞的。但又好像有着某种莫名的逻辑在推动着所有的事情默默向前。而我仅仅能感知到这样的一种发生。
一切都是不期而遇的,但我并没说不期而遇的就一定是美好的。任何一个事件的好坏标准都是由人来定义的,但事件产生的本质是没有好坏或者正邪的属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似乎就是基于这样的道理。但是人类太脆弱,稍有不慎就要命丧黄泉,所以“不期而遇”就这就成了命运弄人。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四天之后。第一件事,首先是疑惑。我在努力的感受自己的四肢以及五官,再三确认之后,才敢告诉自己这确实不是死后的世界。
我睁开眼睛的过程并不痛快。因为身体燥热,又加上昏睡了多时,我的上下眼皮几乎已经被眼屎给粘得密不通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算完全睁开了双眼。一睁眼,我便看见了一块巨大的乳白色且带着亮晶斑点的天花板,一盏透亮的白炽灯好像电子捕蝇器,电流似乎也不稳定,一直在闪烁。我一边扭了一下头颅,一边努力地动了动喉结,感到一股苦涩的气味顺着我的咽喉立马涌入了口腔,化成唾液,让人恶心。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杆子映入了我的眼帘,顺着它锈迹斑斑的身体向上看,是三瓶地瓜大小的针水瓶,晶莹剔透,标签上写着许多的化学名称,我没戴眼镜,只能看个大概。
这是在医院,看来我确实没死,我心里暗骂。心里又想,要是死了以后发现自己还在医院,来个阴间医生说生前没治好得病死后还得继续治,可没有一了百了之说!那就是真造孽了,我可能要被气了活过来。我想叫嚷几声,把护士喊过来问个究竟,但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要命,好像几百年没上过润滑油的自行车链条一样,连沙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唉!你可别乱动啊!怎么像蛆一样,一醒来就乱扭!”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我身旁不远的地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