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回到客栈,活生生的人一下死在面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眼前不时浮现大夫身体被砸成两块,血液一块块的流淌,地面上全是血迹的情形。
鼻中甚至能嗅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
龙天一方面震撼不已,另一方面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不仅没有救人出来,相反,如果没有大夫舍身相救,命丧当场的就是他,根本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他深深的认识到,个人对于危险性预估不足,处理意外情况能力欠缺,导致人不仅没有救出来,跟踪吸魄针的下落也泡了汤。
龙天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现场情况来看,来生馆做了周密防范,不仅屋里埋伏了人,而且屋顶上方还藏着机括控制的铁笼,就等人来救然后请君入瓮。
来生馆的歹毒狡诈非同一般。
龙天自责了一会儿,回忆今晚的遭遇忽然觉得怪异,他本是冲着吸魄针而去,大夫为何被绑到那间屋子,打成重伤成了钓饵,大夫与吸魄针有什么关系。
来生馆防范的是救大夫的人还是关注吸魄针的人。
救人时跨院外的库房突然失火,是巧合还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如果有人通风报信,这个人是谁。
大夫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让他去找王莲花,王莲花是男是女,他和大夫什么关系,通风报信的人是王莲花吗。
龙天摇头否定,大夫既然让他找王莲花,说明王莲花并不知道大夫的处境,自然不会出现在现场。
2号房内没有动静,王自知晚饭后外出,现在是否在屋中,通风报信的人会是他吗。
像一团乱线,找不到线头。龙天思索半天,要想把线理顺,还得去找王莲花,他才是线头。
第二天早上,王自知并没有来敲门,好像一夜未归。龙天独自用过早饭,来到十字路口,找小乞丐打听王莲花,
小乞丐已经摆好摊,开始“上班”,听龙天问人,想了半天却摇摇头。
龙天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古道人家的伙计知道王莲花的可能行比小乞丐更大,但碍于伙计们和王自知的关系,才来找小乞丐打问,实在不行只能回转。
刚要转身,小乞丐忽然说,
“隔着来生馆两条街后,那里住着一个闲人。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王莲花。”
“不是王莲花,你说他干什么?”
“他的院子里有个池塘,里面养着藕,一池子的莲花。”
“你不知他的名字?”
小乞丐点点头。龙天把剩下的碎银全部塞给小乞丐,
“有时间再陪你吃大餐。这点钱你先拿着。”
刚想走,又转过身来,“记住,这事任何人都不要说!”
龙天转了两条街,来到小乞丐说的街后,这条街道非常狭窄,就是一条小巷,小巷虽窄,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别有一番韵味。
小乞丐说的人住在这条小巷没错,是不是王莲花却不好说。但龙天隐约觉得是王莲花的可能行很大。
但如何去打问,龙天心里却合计了半天。经过昨晚的历练,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随着前走,清香味越来越浓,前面有一家大门敞开,从门外看到院中一角满池荷花正在盛开,圆圆的荷叶中不时探出一只菡萏高高挺立。
龙天走进院里,高声问道,
“有人吗?”
一个老妈子颤颤巍巍从偏房走了出来,没好气的说,
“在外等着,我给你拿个饼子!这么大声,谁也不欠你的。”
被当成小叫花了,以后形象要改一改,要不平添好多麻烦。
“我不是要饭的,我来找人!”
“不是要饭的?到这儿找什么人?出去出去!”老妈子回过头向外赶人。
“我真不是要饭的!请问你家主人高姓……”
老妈子不由分说,直接向外赶,嘴里高声喊着,
“我家主人姓啥都不知道,还找人,出去!来人呢,有小偷!”
怎么不喊非礼!真是岂有此理。龙天愤愤的向外走,就在此时,有人慢喝,
“休得无礼!”
龙天回过头,见一个人从正房门走了出来,方块脸看不清五官,用方巾扎着头发,下身穿着土灰色大褂,从头到脚一个大方块。
这人走过来,慢条斯理的说,
“小哥有何见教,下人不懂规矩,还请海涵。”
老妈子在一边嘟囔着解释。
龙天一抱拳,
“打扰了。请问大叔可认识王莲花?”
“王莲花?”那人犹豫了一下,“你找王莲花何事?”
接着说,
“小哥找王莲花有事,但说无妨!”
这人的口气说明他与王莲花有关。
“来生馆有一黑瘦的先生,不知大叔是否认识?”
龙天不想把所有知道的全告诉他。
那人重又抱拳,把龙天引进正房,落座看茶。
老妈子一会端着茶水进来,方块头冲龙天只点,龙天不怪她,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老妈子退出以后,那人说,
“老朽唐突,我就是王莲花,与洪大夫是莫逆之交,小哥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这就没错了!
龙天把昨晚来生馆的情况讲了一遍。
“什么?洪大夫死了?”王莲花吃了一惊,“这帮混蛋,作恶多端行事歹毒,真是天理难容。”
这时里间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龙天侧脸一看,愣了!一个是王自知,另一个是说书先生刘学部。
王自知走过来,语气中带着欣喜,
“龙兄别来无恙。龙兄昨夜去了来生馆,原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龙天暗暗惊讶,什么叫“同道中人”?
见龙天诧异,王自知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王自知的父亲叫王碧石,王莲花是他的堂弟,世代以贩卖药材和经营医馆为生,造福黎民救济苍生,是王不留镇有名的望族。
家底殷实又不忘本分,四邻八乡穷苦人家前来就医,经常分文不取,还倒贴药材。每年特定时日免费诊疗,深受众乡邻爱戴。
五年前各地突然出现许多来生馆,来生馆表面行医卖药,主要业务却是换取血钱,这血钱对人危害极大。
常有乡邻去王家医馆医治,王碧石亲自诊治多例,年轻人经过诊疗经过一段时间可以恢复,而年老多病者,针灸药石根本无功,数日之内送掉性命的很多。
王碧石精通医理,他发现换血钱的人主要有这些症状,舌脉为淡白舌苔,寸关为虚脉虚症,面容看倦怠乏力,精神上意识模糊,寒热看身热不扬,呼吸看气息低微,大便看下利便溏,睡觉是盗汗不止。
王碧石最终结论,严重气血两虚。气血两虚的原因有很多方面,比如脾胃虚弱,失血过多,肾气亏损,劳累过度等等。
但银针抵脑换取血钱会引起严重的气血两虚,王碧石却解释不通。后来王家医馆组织各地分馆的大夫进行多次专家会诊,始终没有明确结论。王碧石经常闷闷不乐。
王莲花本名王碧涛,从小蒙堂哥照顾,却无意学习王家的医术、药材生意,相反舞枪弄棒吹拉弹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不少。
见堂兄对血钱一事无法释怀,四年前自告奋勇帮助堂兄。
因王不留镇来生馆的人认识他,这才来到大有镇,隔着来生馆两条街买了一套院落,主要目的是查明这银针抵脑到底怎么回事。
但来生馆防范很严,只有管事和坐堂两人接触银针,其他人即使见过,也说不出其中玄妙。
王碧涛在院中挖了池塘,种上莲藕,为避耳目装作赋闲之人,准备长期调查。左邻右舍不知道他的真姓名,时间长了,称他“王莲花”。
后来他结识了来生馆雇佣的洪大夫,洪大夫和王莲花志趣相同,对来生馆的血钱生意深恶痛绝,一来二去两人成了莫逆。
王莲花便叮嘱他暗地搜集银针的信息,到底有何玄虚,为何能致人于死地。相关的开销由王莲花负责。
可惜几年的时间过去,两人并未得到实质性的东西,王莲花表面声色不动,内心却是着急。
前几天洪大夫来了一趟,说这几日来生馆要求很严,所有人员未经准许不能随便进出,像以前一样要把这一月所有的银针转运出去。
刘学部早年受过王碧石兄弟俩的恩惠,知道王碧石的事情后,答应以说书为名四处寻访有关血钱银针的线索,这几天来到大有镇,收集奇闻异事闲余时间,就到王莲花这儿坐坐。
这几日晚间,王自知有空就在王莲花这儿,叔侄俩和刘学部一起俩商量对策。
王自知说到这儿,话带悲声,
“没想到,洪大夫竟然被害死了!”
前几日王自知请洪大夫去古道人家给龙天瞧病,洪大夫不认识王自知,他便提了王莲花的名字,洪大夫一听二话没说跟着去了。
王自知认为洪大夫的死于此有关,心中悲切。
龙天明白原委,果然都是同道之人,他安慰王自知,
“洪大夫之死确实令人难过,我也欠他一条命!贤弟不用悲伤,洪大夫遇害不一定只是这一个原因。
极有可能在暗中调查银针时,被对方发觉招来祸端。以我对来生馆的了解,他们在这方面非常小心。来生馆的人想害他绝不是因为这一件事。”
王莲花忽然说,
“前几天洪大夫拿来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这几年来生馆的情况,小兄弟说的在理,很有可能记录时被人发现。!”
稍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早知如此,昨晚那把火大一点就好了,把来生馆全部烧光,让他们为洪大夫陪葬。”
王莲花恨透了来生馆!
龙天问,
“那火是你们放的?”
王莲花说,
“得知来生馆近日内要转运银针,我们叔侄俩个着急,又不知道银针具体放在何处,猜想一定在库房,因此我放了火想把吸魄针全部烧掉。早知道洪大夫在跨院,先去救他好了,还是救人要紧,哎!”
龙天明白了,那火不是给他通风报信,而是巧合,但他说,
“以我看来,银针并未在仓库内。”
王自知定定的看着他,
“龙兄何出此言?”
刘学部笑着说道,
“大侄女,我们都是为银针而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听着生分。”
龙天看着王自知,
“侄女?你真是女的?”
王自知大方的说,
“是女的怎么了?”刘学部说到一家人,王自知改了语气。
龙天心说我早就怀疑你是女的,只是没有想起你是谁。
王莲花说,
“刚才小兄弟怀疑银针不在仓库内,有何依据?”
龙天把夜探神仙庙,用小乞丐盯梢,晚间观察来生馆内部这些事通通说了一遍。
“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王莲花在此地待了四年,连银针的真名都不知道。那银针原来叫吸魄针。惭愧!”
龙天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什么英雄,昨晚本想追踪吸魄针,结果出了意外,针没发现,洪大夫却死了,来生馆这些人太狡诈歹毒。”
王莲花佩服的说,
“虚心竹有低头叶,小兄弟如此谦虚,将来定有一番前途。”
龙天刚想说话,王自知又抢了先,
“叔叔,你不要小兄弟小兄弟的叫,他叫龙天。你称他小兄弟,侄女怎么称呼他?”
几个人先后笑了起来。
“两位叔叔,你们叫我小天吧。我的家人都这样唤我。”
王自知好奇的问,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龙天把龙爹,两位叔叔,龙妮等人和家事说了一遍。
刚说完,刘学部忽然说道,
“原来你是竹林四义二哥龙中的儿子。”
龙天心中一阵激动,
“刘叔认识我爹?”
既然认识龙爹,肯定对生父也有所了解。
刘学部却摇了摇头,
“竹林四义中,我只认识老四惠文,这人知识渊博,风趣幽默,人品端庄,我非常景仰啊。
其他几位并不认识,只是从惠文口中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