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掌控着鬼魂的今生记忆,在阴间的地位非常重要,被奉为幽冥之神,法力自然要比一个人间的巫师强大,千朱弦的娘被制住命魂在情理之中。
龙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刚才姑娘说早就知道我,你们是怎样知道我的?用搜魂术‘搜’的吗?”
“公子真会开玩笑,搜魂术只能用来对付鬼魂,公子可是个大活人呢!只是不便细说,这会泄露冥界机密,我娘所以被孟婆所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明白了。姑娘说有事求我,不知我你能做些什么?”龙天心里打鼓,不是求他和孟婆动手吧?他可不是对手。
“这事不必急在一时,公子请随我来,我娘想见一见公子。”千朱弦说着站起身向古琴后的楼梯走去。
龙天站起来,叶施诗拉住了他,“公子,这个千姑娘行事诡秘,虽然说话言之凿凿,可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和鬼魂打交道的人让人心有余悸在所难免,对这种人最好是敬而远之。不过龙天却想,无论怎样,千朱弦的娘制住了任一刀的鬼魂,实质性的帮了海朱颜,他总要还过这个人情才能心安,况且刚才也答应帮忙。
“没事,我们去看一看。”说着和叶施诗上楼。
上了二楼推门进去,龙天虽然看不清晰却有些诧异,感觉这房间和他在圩州府衙内的房间布局差不多,中央是一个圆桌,圆桌周围是一圈圆凳,圆桌后面也是两个粗大的立柱,立柱后面不是内室而是摆着一张床椅,床椅后面是一架屏风,床椅上端坐着一个人,应该是千朱弦的娘。
千朱弦正在她娘面前不知说些什么。
叶施诗忽然低声说:“公子,那人看着令人害怕!”
龙天眼里千朱弦的娘穿着灰色衣服,整个一个灰色大方块,便问叶施诗,“她什么打扮?”
“一身灰色衣袍,带着一个斗笠,看不清面部,公子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龙天心里一警,她娘是灰袍客?
千朱弦的娘起身站了起来,“老身得知贵客降临,不胜荣幸,公子请坐!”说完走下床椅,向圆桌走来。
龙天听她说话声音熟悉,忽然想起来,她就是萃华别墅中的保姆张姨。这可怪了,张姨在梦中成了行走人、冥两界的巫师。
张姨说话声音非常柔和,千朱弦的娘和她一模一样,龙天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夫人请!”龙天在圆桌前坐下来,叶施诗却站在一边。
“老身娘家行二,人称千二娘,与公子有些渊源,内情朱弦已经和你说过,我就不赘述了。我经年游走在阴间,常被世人误会,但请公子宽心,我们母女二人绝非害人之人!”
“那是!”
“朱弦,还不奉茶来?”千朱弦的娘招呼女儿。
千朱弦从一边的房间里端出一杯茶来,放在龙天桌前,然后走到母亲身后。
“公子请用茶。”千二娘用手一指茶盏。
龙天端起茶碗,鼻端闻到一阵焦糊的味道,像熬粥火大糊了锅底,再看茶汤发黑,而且很稠,分不清是茶还是粥。
正想喝,耳边传来萌球的声音,“傻子,不能喝!”
龙天心中和萌球WiFi,“有毒?”
“你见过这种颜色的茶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呆。”
萌球的话让龙天犹豫不决,到底该喝还是不该喝?
叶施诗忽然说:“公子,我有些口渴了,能否先喝一口?”说着来端龙天手中的茶杯。
难道叶施诗看出这茶不对,要替自己以身试毒?龙天感激的看了看叶施诗,心里却想绝对不行,真有毒的话更不能让你喝了。
千朱弦在一边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龙大公子既然答应帮助我们,不会临阵反悔吧?”
“公子并未说不帮助你们,你们也不能让人喝这种不明所以的茶呀?”叶施诗在一旁大声的说。
千朱弦不理叶施诗,忽然凑近龙天的耳朵,“预知不便言说之密,必饮此茶!”
原来如此,想知道冥界的机密,这茶是非喝不可了。龙天豪气冲天,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茶水喝到嘴里苦不堪言,一下咽却像一个火球烧向肚腹,龙天只觉前胸后背汗水刷的一下涌了出来。
千朱弦脸上露着笑意,“娘,公子果然是英雄豪杰。”
叶施诗却焦急的问:“公子,你怎么了?”接着用手擦拭龙天头上的汗水。
就在这一瞬间,龙天肚里的热火变成一股热风,呼的一声拱进头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四周灰蒙蒙的,天色似亮不亮,景物却看到一清二楚,不是在千朱弦家的房中,却是一片荒草野坡。
龙天惊讶的发现,他的方块眼不见了,视力无比清晰。
这是哪里?那杯茶到底怎么回事?
“你这个笨蛋,让你不要喝偏不听!”萌球在耳边大声的说。
萌球的话让龙天首先明白,这不是做梦,上次在岣莱山腹地做梦时,萌球开始WiFi不上,是龙天启发几次之后,萌球才明白进入了梦中之梦。
“怎么了萌球,我死了吗?”
“哼,谁知道!”萌球还在生气。
“肯定是没死,你说过,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现在你活着,说明我没死。”
“你这笨蛋,就知道说绕口令。你说怎么办吧,到处阴森森的令人害怕,我们怎么回去?”
“只要不死,就有办法,我们向前走。”
“什么时候能把你这轻信于人的臭毛病改一改。哼!”
眼前是条小路,约有三四米宽,路边每隔不远开着一朵奇怪的红花,数个雌蕊堆在中间,雄蕊比雌蕊高出许多又细又长包在外围,没有叶子,只有一根翠绿的茎顶着这夺艳红的花。
和四周灰暗背景映照,这花儿艳丽的诡异。
身边传来路人走路的声音,回头看去,陆陆续续走来一些人,衣衫褴褛的居多,穿着豪奢的也有,极少有年轻人,大部分都是老人。
他们愁眉不展,脚下踉踉跄跄,有的竟然呜咽有声。
正在纳闷,忽见人流中有一个小孩,刚会走路的样子,走几步爬几步,身上手上沾满了泥土,却不见大人照料。
龙天忽然大惊,完了,他这是死了!
这些走路的人应该都是死去的人,他们正在前往奈何桥,眼前的路是黄泉路,路边的红花无疑是彼岸花。
正在大惊失色,那孩子恰好爬起来,看向龙天,眉眼透着喜气,天真的发出一阵笑声。
若在平时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笑,谁也会被他的可爱感染,可是在这黄泉路上,这笑声却令人肝胆欲裂,魂魄顿失。
“龙天,你这混蛋,你死不要紧,把我也害死了!”萌球似乎吓尿了,带着哭腔埋怨龙天。
龙天还不死心,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千朱弦母女干嘛害我,她们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不过确实像死了的样子,方块眼恢复了正常,四周再也不是梦中的像素世界。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风不大,却卷起一阵漫天的黄沙,只能将眼眯起来。
一晃的功夫,风停了,睁开眼睛场景变了,那群赶路的人不见了,彼岸花还在,只是艳红的花朵没了,翠绿的茎也在,下面却长满了叶子,和韭菜叶长短一致,却顶韭菜叶三四片宽,两三片厚。
路边的地里有几株类似桑树的植物,一个女孩正在那儿采桑叶。
“那个女孩看着眼熟啊。”萌球惊奇的说。
龙天没了方块眼,他的眼睛比谁的都好使,气愤的说道:“眼熟什么?她就是千朱弦,正愁没地找她算账呢,她倒送上门来。”
脚下的泥土非常松软,龙天走的又急,踩到了两株彼岸花,踉跄了一下,奔到千朱弦身边。
伸手向背后一摸,坏了,怪铁不见了。但是没有怪铁,徒手也要和她打上一场,不能便宜了她。
“呔!千朱弦,你这妖女,为何害我!”龙天气愤填膺的大喊。
千朱弦回过头来,却是面带微笑,一脸的温柔,活脱脱的就是张明月,“公子知道我的名字,自然是认识我,我在这儿好好的采着离念叶,怎么会害你呢?”
“你不认识我?”龙天蒙了,千朱弦的眼睛不像说谎。
“这倒是奇了,你我初次相遇,我怎么会认识公子?”
原来还想不问青红皂白,不管好男不和女斗那一套,上去把她按到,劈头盖脸暴揍一顿,出一口心中的恶气,现在被千朱弦一问,龙天却无法下手。
“这叶子叫离念叶?”
“是啊,这树叫断缘木,它的叶子叫离念叶,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采这些叶子做什么呀?”
“当然是熬汤喝了!”千朱弦说着向那边一指,“那些人喝的就是离念叶熬的汤啊。”
龙天随着她的手指方向一看,就像突然出现一样,那边出现一座桥,桥边有个茶棚,一个老妇人正从冒着热气的锅里一碗一碗的向外舀着,茶棚外的人则排着队挨个端起碗喝。
龙天心里一惊,老妇人感情是孟婆吧,那些人喝的就是孟婆汤!我的天爷,到了奈何桥了。
孟婆汤原来是用离念叶熬的汤,再回头,千朱弦和那株断缘木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