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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恶作剧

独守空房的小萌萌不是因为去不成傻掉,而是看了短信以后,惊了个大呆,下巴掉了一半。

他收到的短信与众不同,只见上面写着:

门前折花剧,前尘梦中逢。

石浸乾坤袖,上古日月恒。

人家欢天喜地看校花,他这蒙头蒙脑一短信。

大仙们插上翅膀美滋滋的“扑啦啦”飞走,安静的宿舍里,这条短信更觉得怪异。一样的运营商,一样的号段,一样的缴费,到他这儿截流变味。

小萌萌甩了甩头,把耳朵眼里刚才哥几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残渣甩个干净。

他有个本事,就是善于集中精力,什么叫善于集中精力,这里面有学问。

拿电脑举例,你开了直播,聊着微信,再玩DOTA肯定卡的不行。

小萌萌思考问题,脑子会自动重启,那些污七糟八全盘清空。

只剩一股纯正脑力运作,做起事来效率贼高。

所以有些人整天钻到书里,弄的头昏脑涨记不住多少东西,有的人瞄上几眼,几年不忘。

智力高低是个因素,但心思专一绝对是重要因素。

小萌萌精力集中,眼中雪亮,仔细一看,下巴又掉下一半(应该是全掉下来,刚才就掉了一半)。

这是一首藏头诗,取每句第一个字,就是:门前石上。真是奇了大怪。

门前,石头?701门前没有,7号楼没有,要有的话,也是在校园西南的生态园里,而且生态园距离7号楼最近。

生态园是个大杂园,里面有紫藤走廊,小桥流水,忆花谷,竹苑等杂七杂八的项目。

小萌萌记得以前去生态园一角,梧桐树下逗蚂蚁玩时,小桥流水那地方有几块大石头,上面红漆的阴文“思无邪”、“齐家治国平天下”等非常醒目。

石头有了着落,去那儿干啥,有人在石头旁等着自己,一个女孩?和自己约会?My God!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玩的够玄够神的,想了一圈,想不出谁这么有创意。他认识的女孩子都有了男票,各已名花有主,成了“有夫之妇”。

今天秋高气爽,又逢周末,肯定四处溜达,找个角落卿卿我我,尽享玫瑰之约,谁会腾出芝麻点的空儿想起他?除非脑子进了水。

虽然这样否定,赵灵的身影还是倔强的在脑海里跳了出来。

小萌萌从大一开始,暗恋了赵灵三年,没有向人家表白,结果大四开学刚一个月不到,他就成了前任3。

小萌萌甩了下头,路还是要向前走,不再为伊人伤怀。穿上陪伴了他三年的运动服,梳梳茶壶盖发型,准备赴约。

他心里已做好两种准备,如果是个恶作剧,也不生气,再去指挥大蚂蚁之间的战争,好久没和它们玩了。

刚出宿舍门,想起半仙的话,切勿出行,仅需半日。

切!一脚把这句话踢一边,小萌萌不信“怪力乱神”。

来到楼道门口碰到宿管员刘阿姨。刘阿姨身材壮硕,180多斤,处处闪着过多的母性光辉,是7号楼唯一常驻的女性,领着几个老头管理7号楼。

男生公寓本没有女宿管员,男宿管员还管不好,何况一个女的,可物业公司就是这么任性,偏偏安排一个刘阿姨过来。

刘阿姨刚来没几天时,晚上有个男生灌了点马尿,裤头挂在腚上在楼道里晃悠,刘阿姨那晚巡查正好碰上,全楼道的都出来看热闹,看看刘阿姨如何大战醉酒男。

“赶紧穿上衣服,回宿舍,听见没有?”

“老……子,就不穿,你能……咋的?老太婆!你……过来啊,过来啊!”

“嘿!小兔崽子,别以为这熊样我怕你,老太婆我什么没见过!我这就过去,你等着,信不信我把你扔楼顶上,让你天底下丢人!”

刘阿姨边说边涌过去,裤头男生看着山一样的刘阿姨走近,忽然醒了酒,哧溜一下蛇一样钻进自己宿舍,再也不敢出来。

从那以后,全楼都怕刘阿姨。刘阿姨工作认真,非常负责,不到一个学期,全楼的男生她差不多都认识。

看到小萌萌走来,刘阿姨问道,

“小萌,都去华盛凑热闹,你怎么没去?这么大小伙子了,别去看蚂蚁了!”连小萌萌喜欢看蚂蚁这样的事她都知道。

这话就像说一个刚戴上红领巾的熊孩子,多大了还玩摇铃。

叫他小萌而不是小萌萌,说明人家刘姨已经把他当大孩子看待。

“知道了,刘姨!”嘴里顺气的应着,心里却想,礼貌这东西有时候也挺烦人。

看着小萌萌向西南生态园方向去,刘阿姨叹了口气,她有个儿子,年龄和小萌萌相仿,就是有点弱智。

进了北门,要去小桥流水,必须经过紫藤走廊。紫藤走廊是个九曲走廊,隔一段拐个弯。

小萌萌不愿从北门走,他宁愿舍近求远步行到南门进去。

紫藤架下经常上演恋爱真人秀,而且每隔一段就有一对,这一弯是女的坐在男的腿上,那一弯就成了女的拱到男的怀里,各种姿势都有,但都一个属性,粘!

刀巴说这儿是活色生香九宫图,半仙训他不要侮辱传统文化,九宫图是古代天文学家对天宫的划分。

暗恋赵灵的时候,看到这些画面,小萌萌心底也曾萌生过有朝一日加入这个“组织”的想法。

但组织里个别人动作太大的手法过于火爆,让他深深的认为如果也这样做,是对赵灵的侮辱。

赵灵是他心中的女神,只要看到她,处处春暖花开,只要想着她,世界就平安无事。

所以三年来,他只是看着她,脑海里积累了无数赵灵言谈举止的镜头,和她短暂接触的事件,变成小电影。

无数的夜晚,回放这些镜头和小电影,领略着赵灵的甜蜜,让他死心塌地的以为这就是爱情。

…………

有这个神秘短信勾着,小萌萌决定今天走北门,离小桥流水那儿近。

经过紫藤走廊,今天露天直播的只有一对,女的坐男的腿上,老套路,没新意。

三步化作两步,小萌萌快速通过紫藤走廊,来到小桥流水。

小桥流水名字不错,实际上是挂羊头卖狗肉。

一座拱桥架在护城河上,只是护城河是人工挖的,比较窄,这样拱桥就弯的像90度的罗锅,上走要撅起屁股,桥面也就一对情侣并肩的距离,下行要抓住栏杆,身体直着,预防来个屁股蹲。

下了桥,那几块立石,“思无邪”,“齐家……”等依旧傻愣的站在那儿,左右望了望,前边一棵盛柳下,有块悠闲的卧石,以前没注意,过去看看吧,卧石上蹦出四个遒劲醒目的大字:“学无止境”。

这个学期伊始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找饭碗,下个月开始实习,这块大石此刻还讲“学无止境”,能不能走点心。

转了两圈,别说女孩,连只鸟也没有,估计都飞向了华盛,太阳开始毫不留情的毒辣起来。

大上周周五下午听702的老五仇平章点评班里的情侣,说起他们屋的老三张森和赵灵是一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小萌萌来说,心里平地起惊雷。

晚饭也没吃,他微信赵灵,没回应,心马上沉到无底洞,惴惴不安的跑去女生楼,请一个上楼的女生把赵灵叫下来。

他不喜欢对着心爱的女孩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困兽一样咆哮,表明心比天上的星星还真。

真爱是暖阳下摇曳的花,无风自香。

向女孩摆心形蜡烛求爱,老四罗帅就恶心的演过好几回,费了感情伤了神,留下的除了空气,还有数段尴尬的灰色笑话。

赵灵微信没回应他,就觉得不妙,但总觉不是真的,是仇平章胡说八道。

等看到赵灵身姿曼妙的走出楼道,他心里开了一朵水仙花。

只是赵灵的第一句话就像冰锥从上到下把水仙花穿透,让他彻底凉凉,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可要挺住啊!”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可人,小萌萌的耳朵里却是一把刺进心脏的刀,割肉溅血霍霍有声。

“你,有男友了?”仇平章说的事是真的。

赵灵没有回答,小萌萌盯着她,灯光下白皙细腻的脸,却露出了笑意。

“他是谁?我要和他竞争。”虽然已经知道是谁,小萌萌心里抱着一丝幻想,想听赵灵亲口说给他听,以此判断她的心还和他在一起。

“以后你会知道的。”赵灵嘴角像弯月,挂着女孩亮闪闪的虚荣。

最后一点奢求成为泡影,对面咫尺的距离,一个伤心欲泪,一个浅笑轻颦,那张熟悉的脸已经变得陌生。

那些镜头和小电影,忽然临阵倒戈,变成一些辣辣的、酸酸的、痛痛的刺,带钩的,带尖的,钩镰枪一样在心底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所经之处,一片肉,一片血,一片痛。

还是那个甜甜的笑靥,以前看到就像马尔代夫舒适的SPA一样惬意,现在却像罗刹女的芭蕉扇,一下把他扇到南极的冰盖上被冻成冰柱。

小萌萌的优点除了精力特别集中,还有一股冲天的傲气,那晚,这股傲气抵住了心中的悲伤落寞,撑住了他的身体。

赵灵邀他去林荫道下走一走,两个来回之间,赵灵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到,像武林大侠疗治内伤,忙着运功不敢说话,一张嘴怕吐出一口血来。

赵灵只能做这些,抚慰一下这个恋过自己的男孩。所以第二次转回来的时候,她站着没动,

“要不,陪你再走一遭?”傲气战胜了一切,小萌萌不需要施舍,强压住内心的悲怆,往常一样的笑了。

赵灵看着小萌萌,往常一样的乐观单纯,她轻轻摆了摆手,彩云一样飘去。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可以梦中笑醒欢喜到天上,却不知道小萌萌心中淌血独自在地下哀鸣。

月儿弯弯照九州,有人欢乐有人愁,戏剧中的伤,会被人们交口传诵,而世间的伤,只有自己承受。

爱情所以伤人,不仅因为它会霸道的夺去一直在身边盘旋的美好和幸福,更像老天爷突然从天上降下一道谕旨,向全世界宣布,你是一块最没用的废柴,对你进行自出生以来从头到脚的全部否定。

让你欲哭无泪中怀疑人生。

爱的越真,打击越深,爱的越纯,打击越沉。

………………

心情刚刚平复一周,今天又碰上一桩无厘头的恶作剧,管他是谁呢,还是看大蚂蚁去,它们才能陪着自己消遣时光。

回到小桥流水,走上鹅卵石路,小萌萌回过头,护城河里静静的止水像远去的人儿默然不语,一句诗从心底飞来,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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