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龙天他们被看护的严严实实,像进了牢房,即使出来方便,守卫也紧紧的跟着。
趁着出来“放风”的时机,龙天再次打量百红山这强盗窝,四壁高约十丈,就像一个四方的铁桶。
可以出去的地点有两个,一是进来的大门,二是西面石壁上两道倾斜的石梯,却有重兵把守。
下面有四人站岗,上面约有十人,扛着长枪,另外旁边还有数间小屋,露着黑洞洞的窗口。
院子里能看到的房间就是关押他们的那两排,龙天判断不出究竟哪一间管着王伯伯他们。
这些房子的样式不像关人的地方,人来人往不说,门前更没有人站岗。
不知道他们在哪,被抓后什么情况,一切都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救人。
假设找到强行救人出来,看这强盗窝的阵势也是插翅难逃。
龙天问看护的守卫,二当家什么时候准许他去看望手下,守卫嘴里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被“押”回屋里,面对愁眉不展的王自知,表面上还得假装轻松,其实心里比热锅上的蚂蚁都着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四个厨子模样的人端着传盘走了进来,放下饭菜,转身走了,高长葑一看大喜,
“鸡鱼俱全,好生自在,在这呆一辈子又有何妨。”
高长葑乐不思蜀,半夏说,
“就知道吃,也不分什么节骨眼儿。”
龙天说,
“这儿的饭菜比岣崃山的牢室中要强百倍,他当然快意。”
半夏仍旧说,
“被人关着,再好的饭菜也吃不下。他们肯定没安好心,像村里人养猪,等肥了再杀。”
龙天哈哈笑了起来,却对王自知说,
“吃点吧。没什么好担心的,从强盗对待我们的情况来看,他们不敢对王伯伯怎么样。”
王自知愁眉不展,
“我就是心里着急,眼皮直跳,老担心出什么意外。但愿像你说的,爹和叔叔他们安然无恙。”
“放心吧!”龙天信心十足的答应,眼下只能等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破釜沉舟之事。
龙天吃不惯强盗们的饭菜,从包袱里取出王自知做的“小灶”,拿起一个大饼香喷喷的吃着。
还说高长葑,其实他也是没心没肺。
窗外天色黑了下来,门外的守卫突然开门进来,高声说,
“如意夫人请龙公子后堂说话!龙公子,请吧!”
门刚开时,几个人一起站起身来,以为强盗准许他们看望王碧石等人,听到是叫龙天问话,王自知又失望的坐下。
龙天脑海中出现偎在任一刀身边的那个女人,心里一阵恶心,叫他去问话,不知要搞什么名堂。
嘱咐王自知他们放宽心情,好好休息,龙天随着守卫出门而去。
道德堂旁边有一条小路,直通任一刀的后宫,来到后宫门前守卫退下,由金衣护卫引领来到院里。
院里守卫森严,全是金衣金甲,金衣护卫明显比其他喽啰地位要高,专门负责任一刀的保卫工作。
后院两边全是独居小院,不时有丫环进进出出。
龙天心里暗暗忖度,任一刀纳了这么多房夫人,不知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来到右边最后一所小院,两个丫环早在门口候着,金衣护卫退下,她俩领着龙天进了小院。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东偏房,房门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分别写着一个字,合起来就是“如意”。
南北两边墙下,种着几株花卉,微风吹来,满院飘着花香。
到了门前丫环告进,听里面人说,
“进来吧!”
声音散漫柔和,透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龙天只觉得声音熟悉,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这如意夫人不会又是认识的人吧?
来到屋里,正中桌上两只突突跳动的红烛,墙壁四周挂着仕女画,像进了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
想起如意夫人的姿态,龙天说不出厌恶。
如意夫人在门帘后说,
“你们两个去院门口守着,除了大当家的,谁也别让他进来。”
“是!”两个丫环答应着走出门去。
等房门掩上,里间的门帘一挑,如意夫人走了出来,一阵脂粉香气向龙天迎面而来。
龙天眼里的如意夫人模模糊糊,头上带着步摇,一走三晃映着金光,粉白的脸蛋,穿一身淡蓝的长裙。
“龙公子请坐!”
龙天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不冷不热的说,
“夫人召见小可,不知有何贵干?”
“哈哈……”,如意像换了个人,突然大笑起来。
龙天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毛病,要变身是咋的。
随即一愣,听出这女子是谁,就是和他一起演过小品的陈飘飘,这一笑满嘴的假小子味儿跑了出来。
刚才语气委婉的说话,原来都是装的!但如意夫人和任一刀是一个鼻孔出气,这是要演哪一出?
如意看着龙天,
“故人相逢,龙公子却心怀厌烦,有失儒雅啊。”
陈飘飘快人快语开门见山,龙天了解她这一点。
不过故人是什么意思?以前面都没见过,何谈故人!
“夫人言重,小可只是对香气不适。”
“是吗?如果我帮公子救出那七人,恐怕公子就能适应这香气了吧。”
话意直接,语气却像屋里柔和的烛光。
如意的话是真的吗,她为什么这么做?
“夫人此言何意?”
如意在屋里腰肢款款的走了两步,突然哼了一声。
龙天听力惊人,这声冷哼就是在王莲花的小院中,和王自知一起摘莲蓬时有人发出的那声冷哼,当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原来如意早就认识他!在跟踪他吗?
虽然摸不清如意的底细,但龙天推断她不是百红山的人,
“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能帮你救人的人。”
龙天站起施礼,
“恕龙天眼拙,刚才态度不恭,请夫人原谅。”
“呵呵……,变的够快。但话还没说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施救。”
“夫人请讲!”
“留下王自知!我保证剩下的人平安走出百红山。”
留下王自知,门都没有!如意已知道王自知是女儿身,把王自知留在匪巢万万不行。
龙天心中失望的想到,如意救人的办法就是把王自知留下,做任一刀的压寨夫人,换其他人一命。
他冷冷的说,
“这条件我不能答应。王公子和我们所有人关系密切,留下他,其他人也不会答应。夫人觉得我行的话,我甘愿留下。”
“哟,公子这脸色比外面的天气变的可快多了。还王公子王公子的叫着,是舍不得那个小美人吧?公子好让人感动,呵呵……”
被如意道破天机,龙天沉默不语,只觉如意这女人满腹主意,非常难缠,不像是陈飘飘的风格。
如意进一步劝说,
“大当家好色残忍,二当家心怀鬼胎,都是心狠手黑之辈,留下王自知你们都能活命,不答应我的条件,你们都得死。龙公子可要三思啊。”
龙天早考虑过这种最坏的情况,听她絮絮叨叨的烦人,猛的站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夫人不必再说了。我们情愿共同赴死,也绝不留下一人。告辞!”
说着起身要走,听如意在身后说,
“那你走吧,快快离开我的房间,走的越远越好。”
这个女人真是无聊,龙天走到门后,刚要开门,如意在身后悠悠的说,
“如果刚才的话,是我的玩笑呢?”
龙天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过头迟疑的看着她,
“夫人真是开玩笑?”
“既然去意已决,何故回头!”
如意的语气软弱无力,却像一条有力的皮鞭,抽的龙天进退两难,颜面尽失。
龙天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大丈夫能伸能屈说着容易做起来太难,而且他心思简单,一直崇尚士可杀不可辱的气概。
但现在只能回头,即使受人侮辱,甚至搭上这条命,如果能救出王自知他们也值得。
说不出如意是好还是坏,是朋友还是敌人,但她却给龙天上了一课。
龙天黯然却诚恳的说,
“夫人,龙天思虑单纯行事不周,还望夫人指教。”
嘴里不情愿的说,身子更不情愿的鞠了一躬。
“龙公子见风转舵的本领很高啊。”
如意继续调侃,
“既不愿离开,可是愿意听我说话?”
“是!”
“听我说话,何必站着,难道要学那程门立雪?”
龙天重新坐到椅子上,满腹的焦躁郁闷,就像浑身爬满蚊虫小咬,却两手被缚,一点也挠不得。
龙天沉闷不语,如意却笑颜开怀,话里不紧不慢,
“方才我这些话,公子是否觉得难堪?”
龙天掩饰不住,却没有大声,
“是。”
“有没有对我不满?”
“有。”
如意哼了一声,
“敢于承认,还算老实。俗话说,有因就有果。如果公子误打了他人,这人骂了公子几句,应不应该?”
“该!”
虽然这样说着,龙天却更加糊涂,听如意的意思,以前和她有过冲突,但和她素未谋面,哪来打人一说。
如果在王莲花家算是和她第一次相遇,当时根本没见到她的人,就更没有冲突了。
但如意思维敏捷,逻辑清晰,说的事又不像假话。
龙天只好从脑海中再次翻翻往事,就是想不起何时见过她。
如意忽然又换了口气,
“公子不认识我,我却认得公子,你可听人说过,磋指三响吗?”
龙天闻听一惊,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