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包间来到大堂,龙天不知发生了什么紧随其后,高长葑依然故我,腚也不抬,独自大吃大喝。
这时客栈门口进来三人,老板赶紧上前,
“老爷一路鞍马劳顿,你是休息一下还是……?”
为首的那人没有理睬老板,度着方步径直向他身后王自知走来。
原来是王自知的爹,王家医馆的掌舵人王碧石。
王自知把头偏向一边,
“你怎么来了?”
王碧石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说出的话耐人寻味,既带着责备,又透着浓浓的关怀,
“许你从家不辞而别,就不许我出来寻找女儿?”
王碧石走近王自知,声音变低,
“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菊老伴花黄。
这是你小时候读的诗词,可还记得?
你一跑出来,便忘了家。药草园里的花草大部都谢了,我让半夏清理好了。”
半夏从王碧石身后跑过来,拉着王自知的手,叫了一声小姐,眼圈红了。
“大哥,既已见着黛儿,就放下心吧。”王莲花说着话来到前面。
王碧石抬起头,看着王自知身后的龙天,和王莲花说,
“这位就是你说的龙天贤侄?”
龙天看不清王碧石长相,只看出他身材瘦削,扎着方巾,一身发亮的蓝色长袍。气质儒雅,是那种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急忙上前拱手,
“小侄龙天,见过王伯伯!”
王碧石赞许道,
“听莲花说起过,果然是少年才俊。”
他又向包间里看去,回头对着王莲花,
“那老哥吃相独特,没听你说过啊?”
王莲花跟着看了看,略显惊讶的摇摇头。
龙天忙说,
“二位叔叔,他是我和自知在路上遇到的一位朋友。”
“呵呵,原来如此,你们先去吃饭。”王碧石说着向二楼走去。
龙天看着王莲花,高兴的说,
“王叔叔,这么快又看到你了!我挺想你的。”
龙天有好多话向和王莲花说,特别想打探刘学部的情况。
王莲花笑着挥了挥手,
“我去安排好大哥,咱们稍后再叙。”
说着嘱咐老板端水浴面,询问饭菜情况。老板说早就等着你们来随时就得。
龙天他们来到包间,一看老大啃了一桌的鱼刺鸡骨,也不怕撑死。
王自知呆呆坐着,半夏说,
“小姐,我,对不起你,是我和老爷说的,我骗了你!”
“不怪你。饿了,就坐下吃饭吧。”
“老爷这次出来,还带了五个家丁,待会我和他们一块吃。你别和老爷怄气了。”
龙天不知道王自知离家出走的内情,
“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使脾气。我还说方便的话,陪你回家一趟,你看,害得王伯亲自寻了来。”
“哼,你知道什么呀。”王自知扭过头去。
人家父女的家事,不好插手,龙天让半夏陪着王自知,他拉着高长葑回了四号房间。
“瞧你这出息,三辈子没吃过肉吗?”
高长葑毫不在意,
“今晚吃肉,与那三辈子有何关系?舒服!我且躺会。”
“哈哈……,你啊,花和尚也不如你潇洒,今朝有酒今朝醉。”
“花和尚不过是口舌之欲,我这是以饭菜养脾土,以脾土助肺金,以肺金养肾水,以肾水滋养肝木,以肝木供养心火,以心火慰藉脾土。”
是个人才,同样吃饭,人家填饱肚子,你这儿吃出五脏五行相生的理论来。
吃相不雅无关大局。
想夸他一句,却夸不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半夏敲门进来。
“大小姐呢?”
“去一号房了,我只好来公子房里等她片刻。”
王自知离家出走,父女相见自有好多话要说。
“大小姐为何不吱一声就离家出走?”
“小姐没和你说吗?”
“没。”
“我和你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龙天想起和王自知去追贼人行踪,她和半夏两人在王莲花门前分别时说的那些话,当时听的稀里糊涂,以为是女孩子的小九九,也没在意。
按他以前的习惯,从不打听这类事,即使人家说,他也不听。可是王自知的事情,他不自觉的想知道。
“你说吧。我答应你。”
半夏把王碧石给王自知找婆家,王自知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王自知不着急去万门天下,她只是随口一说。
“老爷原以为小姐出来散散心后就回去,没太在意。等我和二叔回去告诉他,小姐和公子你去追贼人了,老爷忽然着急上火,担心起小姐的安危,非要出来找她。
当时客栈老板也在家,向他汇报古道人家的经营情况。老爷当即让他先回来,做好准备,一旦看到小姐,务必将她留下。
接着就让二叔带路,我们一块来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代女孩嫁人早,王自知到了婚娶的年龄,她跑出来这是冲破“封建牢笼”,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
想起和王自知这些天的接触,龙天若有所思。
这时王莲花走了进来,龙天连忙起身让座。
“小天,这次你和黛儿追寻贼人,一定危险不少吧?”
龙天把跟踪贼人到岣崃山,山腹中探险以及巧遇高长葑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莲花连连赞叹,
“我早说过,这次追踪必然凶险,你这说起来,我听着都捏把汗呢。平安归来就好,少年人勇气可嘉。”
“王叔,刘叔叔什么情况了?”
“那天下午分别后,我和学部从大有镇一起动身,一路马不停蹄,戌时左右赶到王家医馆,歇息一晚后,我再三挽留,学部执意动身前去有无村,我只好赠他一匹快马,些许银两送他上路。估计再有三五天就能到达。”
龙天暗暗合计,假设刘叔叔三天到达有无村,说服惠文叔叔加入万门天下,要再赶到大有镇,至少也要九天的时间。
是在这儿等他们回来一起去万门天下,还是自己先走一步?惠文叔叔要是不同意,舍不得龙爹和龙妮怎么办。
王自知是去万门天下,还是要跟随王伯伯回去?
如果王自知回家,自己怎么办,走还是留?龙天一时拿不定主意。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王自知,她推门进来,冲龙天说,
“我爹让你到他的房间去一下。”
“叫我去干嘛?”
“我哪知道吗,你去便是。”王自知神情忐忑。
原来王碧石没顾上吃饭,洗了把脸,就把王自知叫去,父女俩聊了半天。双方互相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王碧石说,
“你自己倒痛快了,一走了之。自从半夏回去一说,你去追寻贼人,我的心一直悬着,直到今天看见你才放下。你这孩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还不是怨你,我还小,不想嫁人。”
“你是不是看上龙天那孩子了?”
王自知脸上一热,
“哪有的事,就知道瞎说。”
“你把他叫来!”
“你想干嘛?”
“我和他聊聊。”
“你一个老头子,和小孩子聊什么。”
王碧石一个手指敲着桌子,
“我想给他把吧脉,是不是得你同意啊?”
这话让王自知脸红心跳了半天,家里的事王自知自然清楚,爹牢记母亲的早年夭亡的教训,只要有提亲的人家,他必须亲自给那家的公子把脉,诊断身体情况。
就是为了保证王自知一生依靠的人能健健康康,一生平安。
爹这是要考察一下龙天,王自知不敢再想下去,却说,
“你是闻名天下的大医,见谁都要给人把脉。龙天那人眼睛有毛病,看你能不能把出来?”
王碧石微微一笑,
“为父水平如何,用不着你操心。只管叫他前来!”
给人把脉看病,王碧石的医术可谓登峰造极,不仅理论基础深厚,各种药草属性了如指掌,更有丰富的临床实战经验,虽然不敢比华佗扁鹊,却也医术高绝。
王自知边向外走边胡思乱想,万一龙天身体有恙,爹相不中咋办,可龙天身体很好,除了有些怪异,哪有病症?
想起原来和龙天说过,等追踪贼人回来,领他去王家医馆请父亲给他诊治眼睛。现在父亲就在眼前,王自知却有些左右为难。
到了四号房前,稳定了情绪,才推门进去告诉龙天。
这一切龙天并不知情,蒙头蒙闹来到甲字一号,进门施礼问好,王碧石让他坐在面前。
王碧石听王莲花说起过龙天,对这孩子的看法不错,看着是孩童模样,却心思成熟,有勇有谋,在调查吸魄针的过程中,分析的头头是道,安排的井井有条。
现在龙天坐在面前,王碧石看他眉清目秀,身材瘦削,虽是孩子模样,眉宇间隐约透着英气。
“呵呵,虽是初次见面,我叫你小天吧。我就是个看病的大夫,想必你早知道了。”
龙天对王碧石印象不错,举止有度,温文尔雅,一点没有大医生的架子。
“王伯伯,有话请讲,龙天洗耳恭听。”
“那我就直说。听黛儿说,你的眼睛似乎有些症状,我碰巧是个看病的,想给你把一下脉相,你看如何?”
龙天知道自己没毛病,至于眼睛的问题,他认为是梦中所然,如果王碧石真能从医理上讲出点道理来,也是好事。
“多谢王伯伯!”
说着向前做好,把手腕放到王碧石面前的手枕上,王碧石伸出右手,把食、中、无名三个手指放在龙天的寸关尺上,轻合二目,聚精会神,感知脉相。
一接触到龙天的手腕,龙天看清了王碧石的真貌,只见他面色白皙,两耳如轮,鼻直口方,一缕长髯中几跟白色髭须,颇有仙风道骨神态。
门外一边,王自知心神不宁的听着屋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