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现在该明白了吧?离境天的确是难得的机缘。”说这话的时候,元燊那浑浊的双眼也似乎变得深邃了很多。
宫伯圭赞同点头:“没错。”
“现在,我愿意主动把离境天交给你。”
“算了吧!”宫伯圭摇头加摆手,恨不得用全身的细胞来表达拒绝,“魔君您老人家都留不住的东西,晚辈我更是没命留。”
元燊仿佛没有听到宫伯圭的话一般自顾自说道:“我把离境天给你,你为我灭了混元宗。
非常公平的交易.....
.不,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还占了便宜,月姬那个女人和你也是有仇的......
欸?你到时候不会不忍心对她下杀手吧?
......诶呀,这有点难办了......”
宫伯圭叹息一声,也许魔君元燊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并不想蹚这浑水。
罢了,先去其他地方探探路再说。
然而,宫伯圭的腿明明在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半分。
他现在距离元燊并不近,为什么......
宫伯圭回过头,瞳孔内映出了元燊的脸。
那张一直宛若雕像般黑漆漆且满布深深皱纹的脸,此时已经变回了正常的肤色,正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青春。
那是一张俊逸而带了点邪魅的面孔,目光狂热而兴奋,面色苍白地看着宫伯圭笑。
此情此景下的笑容不免有些诡异,却也带着几分释然,几分得意。
一团凝实的黑色雾气从元燊的身体中飞出,又迅速隐没入宫伯圭的身体,宫伯圭动弹不得,避无可避,只能承受黑雾入体的结局。
好在他本人并没有任何疼痛或特别的感觉,就好像这团凝实的黑雾真的只是雾气一样。
“小子,离境天,你必须要!混元宗,你也必须灭!我元燊今日强行耗尽气血救你一命,你若不为我报仇,我种在你身上的诅咒定要你灰飞烟灭!”
“不用你费心,在你的诅咒杀死我之前我早都不知道被人砍得多碎了!”宫伯圭没好气地说着,心里憋屈得很。
有病!这个魔君元燊绝对有病!
可是......
“元燊......”宫伯圭愣住,已经年轻化的元燊,在说完那番话后便开始消融。
他的肉像融化的冰雪般一块块内陷消失,他的血从全身各处聚集成团,又猛然炸裂,他的骨头根根折断,再化为齑粉,最终消弭于空气之中。
而与此同时,宫伯圭只觉身周空间扭曲,下一秒,他已经回到了甬道之中,身旁是没有放完的引线。
——
张华年等人已经放弃了无谓的尝试,这个时候都沉默着坐在地上,心思各异。
江原青得到了宫伯圭失踪的消息,很快赶了过来,却也是对此无能为力。
现在,面前突然现出宫伯圭的身影,反倒让四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很快地,他们就反应过来,纷纷来到宫伯圭身边。
宫伯圭身上血渍明显,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张华年忙着给他检查伤势,萧轻歌则迅速拿出一颗丹药给宫伯圭服下。
过了好一会儿,张华年才终于松了口气。
宫伯圭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看样子,衣服上的血渍不过是其他人或生物留下的。
“不太对......”江原青突然开口。
张华年皱了皱眉,刚才他只顾着检查宫伯圭的伤势,并未关注其他,可经过江原青的提醒,张华年也发现了,宫伯圭确实状态很不好。
至少,在没受什么重伤的情况下,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吧?
“宫伯圭......宫伯圭?”张华年叫着宫伯圭的名字。
宫伯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秘境的方向,面无表情:
“先生,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闻言,几人互视一眼,沉默着相继走出了墓室。
“为什么?”宫伯圭喃喃自语着,突然又一拳狠狠锤在地上,“为什么!”
明明是需要互相堤防的陌生人,为什么魔君元燊真的会用生命把自己送出来?
就为了那个可笑的条件么?
宫伯圭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混元宗,更不知道什么月姬!
元燊只是想要复仇么?
可若果真如此,魔君元燊难道不该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么?
宫伯圭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何感觉。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并没有被元燊所救。
欠下的情分过于沉重了!
这让他有被胁迫的感觉,可胁迫他的人又恰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过了很久,黑暗的甬道之中传来一声叹息,宫伯圭自嘲地笑了笑,“元燊,你恐怕认错人了啊......”
——
宫伯圭在墓室中的低落情绪很明显,但他出去之后又异常平静,张华年等人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陪着他一起走回了第八处。
按理说,第八处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是一定要被问话的,而身为“楔”字门一员的宫伯圭,至少也该将大体的情况汇报给直属上司张华年。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回去之后,张华年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并没有急着询问秘境中发生的事。
而此时的宫伯圭,心中确实很压抑,很困惑,也很迷茫。
这让他少见地没有参加下午的训练,早早便回到了公寓之中。
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魔君元燊认错了人,那个女孩呢?张华年呢?
如果把这一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事,同自己在黑市上买到的消息以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联系起来,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太正常的地方。
江原青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百里氏的身份,对自己有所不同很正常,可偏偏连张华年和萧轻歌也是如此!
为什么张华年格外关注自己?
为什么他总会表现出超出现有关系的关心?
为什么从秘境出来之后他和萧轻歌都对此事绝口不提?
是因为他们都认错人了吗?
花重楼......到底是谁呢?
......
宫伯圭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地换了身衣服,带上假发,于夜色的遮掩中匆匆走向了黑市。
而与此同时,在崧岳市的萧家客厅之中,萧轻舞正站在萧轻歌面前,手边的桌子上放着装有地玄金蚕尸体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