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树冠砸倒了几棵树之后,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宫伯圭和洛之洲被掀到了半空,勉强稳住身形之后还是坠落下来,幸好他们身下便是树冠,倒并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其他人急忙围过来查看二人情况,见洛之洲虽看起来惨兮兮地模样,实际上却由于已经服下丹药而恢复了大半,不由都放下心来。
可洛之洲一伤员都能勉强站起来了,并未受伤且实力不错的宫伯圭怎么没有动静?
众人齐齐看向宫伯圭,只见其人坐在一根树枝上,单手在身后支撑着身体,面黑如铁,紧咬牙关,一动不动,只管死死盯着某处。
“宫伯圭?”一个人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
“......”宫伯圭一动不动。
“先生......”同行的一个女孩子声音有些颤抖,“他不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宫伯圭那阴沉沉的面部表情实在太有死不瞑目的感觉了......
张华年也不由面色一肃,半眯着的桃花眼此时清明一片,露出担忧之色。
随后,一道黑影闪过,张华年飞身而起,脚踩树叶宛如清风拂过,那些树叶还未及弯腰,上空的人影便已落至他处。
“宫伯圭?”张华年没有妄动,只是先行判断宫伯圭伤在何处。
“先生,”宫伯圭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边的一摊巴掌大的黄色肉球,生无可恋地说道:“我的第一赋魂,就被这么个东西夺走了。”
张华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是眉头微皱,继而却突然用力拍了拍宫伯圭的肩膀,大笑着拎起那黄色肉球,“你小子!走大运了!这是地玄金蚕的幼虫,就算是现在的我得到都属不易!”
嗯?
宫伯圭抬眸观察着张华年的神色,并不似故意安慰自己的话语,一时微怔。
刚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在坠落之际压死了这个小肉虫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失望又愤怒,根本没用心感受自己的第一赋魂技能是什么。
经张华年一提醒,他才颇为惊喜地发现,果然,自己终于负负得正,走了大运!
“糟糕,”张华年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由喜转惊,把地玄金蚕的尸体扔给宫伯圭,自己则提着宫伯圭的胳膊迅速遁走。
“第一赋魂全部完成,”张华年沉着发令,“现在,全员以最快速度向森林之外撤离!白御尘,你为他们开路!”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开始执行命令,即使心中诸多疑问,也不会在此时提出。
他们沿途做了标记,有白御尘在前,并不会担心绕圈子,再加上白御尘为了提高全员速度,将自己黑蔓上的毒刺收起,分别缚在众人腰间,众人很快便退出了较远的距离。
然而,气氛却更加的凝重了,他们沉默着向前飞奔,全不顾身侧的树枝和荆棘会刺破自己的皮肤,手中更是攥紧了各自的灵器或武器。
因为,就在他们身后,正不断地传来“咚!咚!咚!”的沉闷脚步声,不用回头,仅仅凭借地面的震动就能想象得到身后该是何等样的大家伙!
张华年落在队伍最后很远,一边撤退一边有条不紊地埋下种种陷阱,那是由他身周虚幻黑气幻化出的各种武器,只等迅疾而来的白猿临近,便会刺入其身体并爆裂,减缓它的前进速度。
不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所有的天眷者都不会杀害灵兽或灵植,也许带了那么一点悲天悯人,但更多的还是担心竭泽而渔。
出人意料地,白猿那小山般的身体很是灵活,它睁着双猩红大眼,四下里搜寻着什么。
它跨出一步,就是十几米远的距离,让附近的灵植纷纷遁入土中,让普通的植物化为林间之泥。
很快,它就看到了那株巨大的树冠。
身上的白色长毛如雪飘落,在树叶间穿梭片刻又再次回归到主人的身上。
那头白猿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用力拍下一掌,将树冠打碎。
下一秒,它便凭借着身高优势看到了正飞速逃离的一行人类,看到了落单的黑衣男人。
它狂哮一声,直奔张华年而来。
不过,未及接近这个渺小人类,白猿就感觉自己的小腿和足底传来阵阵刺痛。
这痛苦并没有令他却步,反而激怒了它,让它只想将前面的黑色小人撕成碎片!
张华年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凭借他设置的障碍,白猿最多再走五步就会支持不住,从而无法站立。
事实果然如此,但危险却并没有降低半分。
白猿愤怒地坐在地上,身上的白毛迅疾飘向张华年,而与此同时,只听天上传来“离离——离离——”的阵阵悲鸣声,一只赤羽黄斑的大鸟也飞了过来。
如果张华年先前的猜想不错,这两只灵兽便应该是敌人,可不管是白猿还是大鸟,都默契地选择了先解决他这个人类!
大鸟还在悲鸣着,张华年被其影响,只觉悲从中来,过去那一千年的所有愁苦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似乎快要被这悲哀淹没。
他迅速仰头喝下一大口酒以对抗心中的压抑,可大鸟悲鸣声更甚,白猿的毛发也已近身,原本轻飘飘的软毛霎时宛若根根细针,距离他不过丈余。
心中的哀伤让张华年失去了顾忌,他突然笑了。
尽管头发微乱,蓄着胡须,可不得不说,张华年生得一副好相貌,是那种有些邪魅,有些雅痞的气质。
他笑着,迷人的桃花眼中却泛着沉郁的忧伤。
“让我想起这些,你们过分了啊。”他轻声说着。
然后,他抬起了手,很随意的样子,身前却突然竖起一面冰墙,包裹住了所有的白毛,五指握拳的瞬间,冰墙,连带着里面的白毛,尽数化为轻烟。
他弯腰拾起几枚石子,旋即右手向半空一探,盗来一片空间,禁锢住了正欲逃走的大鸟。
没有理会空中的情况,张华年只是平静地走向白猿。
白猿也不知是由于失去了毛发感觉寒冷还是单纯的害怕,只能瑟瑟发抖地努力向后挪动身体。
它不太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不甚起眼的人类会突然释放出如此可怕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