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在和我融合了么?”
“如果你愿意,这个进程会加快。”
宫伯圭沉默。
他怎么可能会愿意?
“我完全复苏,可杀青珏,”花重楼继续说道,“否则,魔族一旦降临,天眷大陆生灵涂炭。”
“别和我说这些!”宫伯圭有些烦躁,“你说你可杀青珏,我就信你?再者,你怎么知道魔族只来了青珏?若是天眷大陆的其他地方也有魔族在执行着同样的计划呢?
魔族降临与否,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花重楼,你恐怕高估你自己了!”
许是被宫伯圭的话气到了,花重楼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
“你知道什么!几百年前我就曾击杀了一批降临天眷大陆的魔族,没有我,天眷大陆早已灭亡,你也不可能来到此地!”
“我来不了,你也无法复活!别说我自私,这一切也许是你的算计也不一定。”
“你......很好......呵!既然你冥顽不灵,便好好珍惜生活在恐惧中的时日吧,毕竟,这样的日子也不剩多少了。”
说罢,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不见。
宫伯圭攥紧了拳头,不甘,愤怒......但最终,所有的情绪还是归于了平静。
花重楼的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恐怕几乎所有人都会表示认可。
即使是萧轻舞,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有愈来愈多的悲伤。
可宫伯圭又能怎么办呢?
他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绝望是多余的。
可笑的是,即使和花重楼说得硬气,宫伯圭的潜意识却也已经接受了行将融合,自我意识消散的结果。
深吸一口气,宫伯圭走向沙发,开始认真阅读萧轻歌交给他的文件。
与此同时,萧轻歌的办公室中,张华年正转着圈地踱步。
“快了,快了......”张华年轻声说着,声音中难掩激动。
萧轻歌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当着宫伯圭的面,你最好别表现得太明显。”
张华年不在意道:“那有什么!宫伯圭就是花重楼,花重楼就是宫伯圭!”
“你......算了,不说那些,但是,现在形势严峻,花重楼复苏,魔族降临,无论如何,你别意气用事。”
“污蔑!”张华年怒道:“我们三个当年同生共死,你却总是对他心生疑虑,我说老萧,兄弟不是用来怀疑的!花重楼如果真的有问题,你我也活不到现在!”
“小心无大错。”萧轻歌目光深邃,“青珏也没有大开杀戒......好吧,如果花重楼和过去一样,我们三人自然还是好兄弟。”
“哼!多疑!”张华年没好气地瞪了萧轻歌一眼,随即咕哝道:“你说得我都明白,但我张华年也不是善茬,真要是有什么不对,我第一个冲上去行了吧?”
萧轻歌点点头:“行。”
“......咳!那啥,老萧,不管怎么说,花重楼当年救我一命,又有半师之恩,这次任务......让我离他近一些吧。”
对于这个要求,萧轻歌倒是没说什么。
花重楼和他也是过命的交情,真要是一心为了天眷大陆,萧轻歌自然也愿意尽全力保住宫伯圭的命。
......
这次行动,除了四大执事以外,宫伯圭的熟人只有白御尘,其他九人都是“灭”、“楔”、“探”字门中实力较强的队长。
众人各自选了自己的角色,到了宫伯圭这,就只剩下了一个严重毁容的颓废青年。
青年名叫姜南风,小的时候被一个变态砍断了鼻子,划烂了脸,若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小命差点都保不住。
这样一个人,别人易容很容易露出破绽,也就宫伯圭可以扮演。
当然,根据规律而找到的人不止这些,还有十个人早已被第八处安排了合适的理由送离了崧岳,只是碍于担心青珏发现异常,这才留下了十五个人。
而这十五人,也将在宫伯圭等人进入角色的同时被秘密集中于第八处中保护起来。
现在离下一次的朔月之夜还有些时日,宫伯圭提前去了姜南风家,免得临时扮演露出什么马脚。
镜子里的宫伯圭,此刻微微佝偻着身体,他的脸上遍布凸起的深色疤痕,若是忽略掉眼中的自卑和怯懦,很多人大抵都只会觉得他的面容丑陋而狰狞。
事实上,也没人会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头发很长,将上半边脸挡的严严实实。
宫伯圭扯了扯头上的假发,有点歪了,也有点扎眼睛。
“不好演啊......”宫伯圭低语。
姜南风习惯紧闭门窗,将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几乎透不进来一丝光线,而更糟的是,他似乎从来就没交过电费,家里黑黢黢地,比山洞还来得压抑。
幸好宫伯圭较为适应黑暗的环境,若是换成其他人在这里生活一个月,可能真要自闭。
“面包发霉了,米面生虫了,没有青菜,厨房里唯一的绿色是已经长出了叶子的土豆......”
绕着屋子走一圈,宫伯圭有些头疼。
姜南风平时都吃啥?
资料上说他心理阴暗,可也没说他头脑不清醒......
难道是故意整我?
宫伯圭面无表情地从饕餮袋中取出一条鱼,这是今天来的时候现买的,得趁新鲜赶快吃掉。
“咕嘟咕嘟~”
客厅里,宫伯圭吃着鱼肉火锅,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奇怪!
总觉得幽冥宗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居然能渗入整个崧岳市,包括第八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当什么地下组织,恐怕至少也能和第八处分庭抗礼了!
嗯?宫伯圭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在幽冥宗有人啊!
资源该利用就得利用!
迅速吃掉锅里剩下的菜,将做饭的痕迹清理掉,宫伯圭起身走出了姜南风的家。
一路上,宫伯圭始终低着头,本来就驼下去的后背愈发佝偻,他的右腿无法弯曲,走路有些吃力。
附近的邻居经常能见到姜南风,除了几个小孩好奇又畏惧地远远看着以外,此时也没人过于在意。
姜南风缓缓走着,拐入了一条又一条小巷。
如是十余次之后,再次走出巷口的,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金边眼镜的儒雅青年。
宫伯圭收起手中的地图,心中暗骂。
一定是假发伤害了我清澈的双眼!
要不是身上还有张地图,特么现在连丢在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