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现穆劭言语和神情里戏谑的意味,叶染实打实的道:“都挺好看的!”
“哈哈,好看也不能这么盯着看,看多了,要看厌的。”
穆劭忍不住笑出了声,叶染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有些郁结的瞪着穆劭。
“好了,折腾了一早上,你也该饿了,我带了些吃的,赶快趁热吃吧!”
叶染早就问道食盒里的饭菜香了,可是两只手被穆劭包的像两个大馒头,筷子也握不住,刚要动手拆那些累赘的纱布,就被穆劭抓住了手腕。
“牢里脏,打开容易化脓。”说完,他便夹了一筷子青菜递到了叶染嘴边。
叶染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没被人喂过,一时怔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而穆劭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喂别人吃饭,动作本就生疏,见叶染不动,他也有些尴尬。
“先将就着吃吧,等结痂了就方便了。”穆劭问声劝道。
叶染这才有点反应过来,微微启唇。
两个人一个动手一个动嘴,除了吃饭咀嚼的声音就是碗筷轻碰的声音,牢房里的气氛一时间进入了一个难以言说的境地。
叶染到是不挑食,穆劭夹起什么,她都招盘全收,只是这么吃饭似乎有个问题,就是感觉怎么吃,都没吃饱。
平日里叶染也就是两碗饭的量,可是今日穆劭喂了她也是两碗,肚子里却无饥无饱,没什么感觉。
振武侯府,叶远山离家近二十年,再回来,物是人非。
早上,他快马飞奔而至,守门的都不认识他,若不是叶远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让人出来迎,他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而现在从宫里回来,再进府门,他才有心情细细打量这个多年未回的家。
这些年,除了廊柱飞檐又上了即便新漆,院内并无什么变化,可府里的下人已经没几张老面孔了。
得知叶远山回来,云鬟特地派人去书院将叶楠也叫了回来,而他原本揣着一肚子好奇进门的时候,却并没在前厅见到叶远山。
叶林穿了崭新的袄子,手里拿着一把镶了猫眼石的匕首,怯怯的站在云鬟身侧,显然已经给叶远山行过礼了。
“母亲,大伯呢?”叶楠问道。
“去你祖父院里了,你且先去沐浴更衣,见了大伯要行跪拜礼。”云鬟叮嘱道。
“是!”
叶楠并不奇怪云鬟会这样交待,毕竟自打知道叶染是叶远山的女儿后,就他父亲对待叶染的态度而言,这位大伯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就可见非同一般。
“父亲,不孝子来向您请罪。”
霜华阁里,叶远山直挺挺的跪在叶贺的房门外。
“你既已离家,便不再是我儿,你我父子此生不必再见,此事了了之后,带着你的女儿,走吧!”
叶贺冷肃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父亲,兄长在外飘零近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您又何必要再置气?不管当年有什么矛盾,都过了这么些年,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相互谅解的呢?!”
叶远川立在叶远山身侧,眉目间尽是焦灼。
“此事父亲与我到是想到了一处,此次进京,本就只是想将阿染带走,不会叨扰父亲太久的。”
叶远山的话说的像是在赌气,可他了脸上并无半点气恼的样子,反而很是平静,就像这早就是他预料之中且甘于接受的结果。
叶远川更急了,还没开口还来不及说话,便咳嗽起来。
“川弟,你身子不好,就先回房歇着吧,一大早的让你陪我奔波本就不该,现下就别操心我了。”叶远山道。
“兄长!你和父亲……”叶远川还要说什么,被叶远山一个手势制止:“不用担心,回去吧!”
叶远川无奈的看着叶远山又看了看叶贺紧闭的房门,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缓步离开。
叶远川离开扣,叶远山并没有起身,依旧无声的跪在那里,屋里的叶贺也没有再开口。
父子俩一内一外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在内里浑厚的叶远山也觉得双膝发麻的时候,屋里才总算又传来了叶贺的声音。
这次他的声音不像先前那般冷肃,似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可奈何。
“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把叶染放出来,届时你们就立刻启程,一定要严加管束她,不可再插手赈灾贪腐的案子,亦不可再管朝廷的任何事!”
“是,不过,只恐阿染过于顽劣,儿怕是管不住她。”提起叶染,叶远山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早知有今日,他当初就不该把叶染当成男孩养,教什么武功,圈在房里绣花才对。
可如今哪有后悔药,小苗已经长成,所为儿大不由爹,他如今若是不仗着内力浑厚,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丫头,更何况亲爹打闺女,怎么可能灌上内力出招,一个弄不好真可能给活活打残了。
是以近些年,每每想教训叶染,都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若不是这样,叶染这次也跑不到京都,这种时候,他才真的有点理解当年的叶贺了,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不敢像叶染一样和自己的老子动手,忤逆起来却也是死不低头的。
所以家里的加法,他都尝了个遍,却还是本性难移。
“哼!也无怪乎她是如此!”叶贺怒道。
“是!父亲责备的是!”
“那你打算如何?!”半晌过后,叶贺再次开口。
“阿染这孩子,看着莽撞,但她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此次的行为,虽说有些出格,但是近日朝堂之上,倒也是有惊无险,说到底她还是为了查身世,儿在考虑是否将真相告知于她。”
“告知她?!然后呢?!你以为她会安分的抱着你给的答案会北境好好过日子?!到时候若是她再闯出什么祸事?你想让整个振武侯叶家,立于何种境地?!大义灭亲还是九族尽灭?!”
“父亲,阿染是个能断是非的孩子,相信她会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来京都后做的那些事,你让我相信她会明白?!”
“父亲!……”
“滚!……”
时隔近二十年,父子俩再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