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将两个孩子交给小弟,点了个松油火把,从叶染手里接过刘鹤年,顺着菜窖里的梯子先下去探底。
“下来吧!我们没来错,这老小子还真有些好家当!”
听到猴子的话,叶染带着人陆续下了窖。
这菜窖除了出入口像个菜窖,其余可一点菜窖的样子都没有,里面足有一间正厅那么大,四边缘不是泥墙,而是用石头砌的石墙,靠着四壁整齐的码放着几十只樟木箱子,正当中还有一个圆柱形的架子,上面也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不少樟木盒子。
刘鹤年十分识相的从墙壁上的暗格里取出一大串钥匙,叶染命人将所有箱子全都打开,瞬时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叶染也傻眼了。
箱子里满满的码放着的,不是银锭子,不是金叶子,更不是什么珠宝玉器,而是一根根货真价实的金砖,每一块都有三指宽。
一个刺史,即便是在富庶的地界任职,也没人能想到他能贪得这么多钱,恐怕那些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底下混了大半辈子的一品大员们也不敢肖想。
叶染举着火把,一只箱子一只箱子的看过去,随手拿起一块金砖端详了一下,发现金砖的底部有一个像是指甲印的凹陷,又拿起一块,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印记。
她心里大概有数了,扭头看着刘鹤年:“打开这里的所有暗格!”
刘鹤年的脸上一滞,有些踟蹰,见叶染手腕一转,匕首在她指间像是长了脑子生了魂的活物一样,似乎只要主人的心念一动,它就能上来要了他的命一样,心里旁的恐惧立刻变得微不足道。
他认命一样拖着还在淌血的双腿,一个一个的打开了墙上装的暗格,叶染的视线紧紧的跟着他,直到最里面的一个暗格打开的时候,叶染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
她快步走到暗格旁,伸手从里面取出了一摞簿子,就着火把的亮光翻开粗略的看了一下,然后将簿子都丢给猴子:“放好!”
随即叶染不忙着装金子,反倒就地坐了下来,她低着头,小弟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就一个个傻愣愣的站在那看着她。
刘鹤年心里更是慌,完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伙人,就更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良久,叶染抬起头看向刘鹤年:“想活还是想死?!”
刘鹤年根本就用不着思考,立刻点头道:“想活!想活!”他其实心里很明白,今天不带这些人来,他阖府上下一个也活不了,带他们来了,最多死他一个,至少还能保住家人的命。
其实别人的命他还真不怎么看重,只是虎毒不食子,他虽说拿那些女人当做玩物,可儿子是他的骨血,他不能不管。
从这小贼看到金砖上的印记开始,他就知道,这不是绿林道里普通的小毛贼,他既开口问他想活想死,必是心中有所计较,此时,哪怕能给自己争得一线生机,他也不愿意放弃。
叶染点了点头:“今日的事,你且按下不说,至于你的伤和家里这些人的口要怎么封,你自己想办法,账簿名单我拿走,尚且用得着你,自会有人保你的命。”
刘鹤年连连点头:“是是是!一切都按照大侠的吩咐!”
“这批货色几时有人来取?又是何人所定?!”叶染问道。
“我只知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具体是谁并不知道,与我接洽的想必也是下头人,年前便会来取走,届时家中备办年货,有车马进出不易引起注意。”
叶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她又说道:“定了取货的日子,你便在大门上挂两个红灯笼,其余的你不必计较!”
刘鹤年又是一阵点头哈腰,可他吃不准叶染究竟是要干什么,说他们这一伙人是贼匪,可是见了真金白银却不动手,揪着账本和名单不放,可说他们不是贼匪,却一开始当真就是奔着钱财来的。
叶染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走空的规矩,你自己的家当是不能给你留着了!”
刘鹤年心一凉,心道:“果然还是贼匪!”
叶染命人将正当中架子上的几个盒子里的金条搬走,其余靠墙那些箱子里的东西纹丝没动。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这一趟也能让上千旦的粮食上路了。
叶染一群人离开后,刘鹤年果然是没敢声张家里遭劫的事,他不是傻子,即便不用叶染说,其实他也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去,否则不用叶染杀他,只怕是京里那些人一人一刀也能把他活剐了。
可是名单落在了叶染的手里,也足够让他寝食难安了,这就像是将命脉握在了别人的手里,更让他着慌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握着他命脉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贼匪不全像,可若说是皇城里那位派下来的人就更不像了,他闷在家里一边养伤一边想了好几天,可不等他想出个什么,就又摊上事了。
北境战事已了,班师回朝的大皇子穆劭大将军途径崇辞城,放着宽敞舒服的驿馆不住,非要住在他这小小的刺史府里,这让他浑身上下的皮都紧了紧。
不过好在在此之前,上家派人来取走了那些扎手的金子,他按照叶染的吩咐在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的第二日,穆劭带着一小队人马就出现在巷子口,倒显得这红灯笼是转为了迎接他们而设的。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给这位大人物留个好印象,可是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他对外谎称自己腿上的伤是被他那貌美如花的八姨太的奸夫所伤。
此时正逢大街小巷将他杜撰出来的那位奸夫传出三十八种人设的高峰期,想到他这万年带绿的尴尬造型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好印象了,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只得老老实实的陪着小心招待着就是了。
穆劭到是没在他这小小的刺州府里多住,不过歇了两夜便起身继续南下了,他们前脚刚走,刘鹤年后脚就派人出门打听那批货是否顺利出城。
傍晚的时候,派出去的心腹才迟迟归来,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刘鹤年的眼皮子不自觉的猛跳了几下,那批货出城到是安全出城了,可是出了城之后,却并没有往京都方向走,上面派下来取货的人连同那批货出城不过五里之后就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