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高大宽广,三人沉默后殿内也安静了。
桃夭夭偷偷将通讯宝器放回乾坤袖里,正襟危坐等着承德神君的责骂。
他也不是司法天神那一派系的,总不会按照天规真的就处罚她。
“神君,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还望神君看在我年纪大了的份上从宽处理。”
她哪还敢辩解啊,承德神君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要是再逞强惹怒了他,离魇回来见不见得到自己的遗体都是两说。
承德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年纪大来推脱过错的。
他嗤笑一声,看泽垣兴致勃勃的观察桃夭夭,酸涩的情绪越发膨胀。
“你走吧,水镜我已修复,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
即使明知道自己心思是不对的,承德还是因为那一缕妄念而纠结。
桃夭夭糊里糊涂就被送出来司命殿,宽阔的大门紧闭身前,金光闪闪的门环与大门碰撞发出啷当声。
桃夭夭有点懵,想不到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了……
莫名被桃夭夭中断联系,离魇也十分不解以往桃夭夭都会津津有味听她说完,今日怎么还没听到重点就挂断了。
通讯宝器虽说可以无视界壁的联络,但一个月只限一次。这个月已经用过,任凭离魇再怎么输入灵力它都毫无反应。
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找到倾诉对象,离魇沮丧的垂下肩,数着桌上的点心打发时间。
可很快,她的无聊便被打断了。林夫人去了东府没多久明家便遣了人上门。
林夫人被老夫人赏了好一顿脸色,回来就狠狠摔了一套乳白青花瓷碗。发泄完了照样笑着将人迎进来。
明家原是都城里有名的书香世家,去年选秀入宫的明家女因贤淑温婉颇受圣人宠爱,分位升到了妃不说,连带着明家及明辉也在圣人面前好好露了脸,明老爷封了个正二品的郡公,明辉年纪轻轻也得了个五等县公的爵位,食邑—干五百户。虽然无实权不上殿,在都城一众青年才俊里也是头一份了。
林夫人平日里就算再偏颇也知道,这样的明家林家是万万不敢得罪的,联姻之事决计不能砸在她手上。想到了关键点,林夫人不仅准备了厚礼,还让管事嬷嬷客气的将人请到会客厅。
丫鬟将碎片收拾下去换了一套新的雨过天青色茶盏上来,新出的毛尖用滚水冲开,滤掉。然后第二次加水,这时的毛尖清香碧绿,回味甘甜。林夫人只粘了一下嘴唇,便换了衣服准备应对来人。
“哎呀,今早出门还看见喜鹊在廊头叫唤,原来是顾嬷嬷光临寒舍,真是稀客啊。”
顾嬷嬷客气应下了她的恭维,冷眼瞧着林家这样小门小户的做派,为明辉公子的未来感到惋惜。
都城里都说林家与明家联姻是高攀,林家小姐是走了大运才能觅得如此佳婿,明府上下自然也是如此想的。
虽然出门前夫人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客气,顾嬷嬷还是从眼神中透出来不少轻视。
“不敢不敢,我家夫人今日派我来,还是想听林夫人一句实话,关于元芷小姐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林夫人捏着杯子的手指慢慢泛白,知道这一关确实过不去了,这才换了副忧心的表情:“劳明夫人挂心了,我家元芷……唉,她的脸确有不妥,我们也没准备瞒着,只是没想到流言传的如此快。若是明夫人要退婚,我们自是不敢推脱的,只是小女本身就够可怜了,还望明夫人想个周全法子。”
顾嬷嬷听到实话,心中对林夫人倒是有了几分好感。林夫人将实话说出来,也很坦然的提起解除婚约,这样利落倒也是个明白人,须知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等明家大怒牵连林府时再装可怜,那可就没用了。
“夫人放心,此番话我自是要回禀我家夫人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明家也会想法子顾全两家门面,还望夫人稍安勿动。等我家夫人有了法子定会与夫人知会的。”
顾嬷嬷说完便要告辞,林夫人连忙送她到二门,让人把礼品带上送她出门。
一回身就瞧见林元芷趴在房门边泪流满面。
“乖女儿哟,你哭什么,小心眼泪粘了伤口更严重。”忙不迭将人拉回屋子,林夫人掏出手绢小心翼翼提她擦泪。
“母亲,我这幅鬼样子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明家要退婚便退吧,元烟那样的性子,若是再顶替了我嫁入明家,怕是后半辈子都难过了。”
林元芷想到那日寺里林元烟的反应,心中暖和了不少。
两人到底是姐妹,自己出事她第一反应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帮忙,就这一点,也足以说明她平日里的胡闹只是想引起注意。
“既然如此……那看明家怎么回复吧。”大女儿歇了心思,,二女儿不敢将她嫁进去,这婚事怕是非退不可了。
至于两个庶女?那是万不可能嫁进去的,一顶小轿倒是有可能,只怕明家也嫌她们出生低。
刷!刷!刷!
风吹起翠绿的竹叶,一大片的竹叶翻飞声汇聚成刷刷声。
明辉看着眼前的竹屋,无论是房檐即将掉落的茅草还是大门要开不开的角度,都与昨晚没什么区别。
昨日的女子娇笑着让他给花题词,而他,也终于想起那副画到底是哪里。
城外三十里,二月山。
每年秋天满山的枫叶都会相继变红,将整座二月山红得似火烧,真应了古诗里那句“霜叶红于二月花”之景,是他与林元正、林元清几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明郎,你来啦!”
女子赤着脚,将门拉开,一双圆润的眼睛专注看向明辉,眼底闪烁着欢喜的光。
明辉抬脚往里走,女子的言行无一不入他眼这样合心意的女子竟然长着与林元烟一模一样的容貌,他比较好奇的是她到底是会读心的精魅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明郎?”女子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就像重复了上千遍一样,准确的靠在他肩头,亲昵的用胸蹭着他的肌肤。
“你叫我明郎?”
“怎么?不喜欢吗?”
“不,我觉得像平时那样叫你似乎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你说我要叫你什么才好?”
“咯咯咯,明郎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希望你能叫我魇魇,这是只有你能叫的名字。那样我们俩就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厌厌?怎么会有……”
如此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