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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驼背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古代中国的京城里住着一个裁缝。他性情豪爽,而且喜欢游山玩水,常带着妻子外出游玩。这天,夫妇二人又准备出门了。他们清早就出发,在外面一直玩到傍晚才回来。回来的路上,裁缝夫妇碰到了一个驼背,他们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驼背,还跟他聊了起来。正聊到高兴处,眼看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夫妇二人便邀他一同回家吃晚饭,大家好边吃边谈。

到裁缝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裁缝很快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款待驼背。他们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开怀大吃起来,席间笑语不断。谈笑间,裁缝的老婆夹了块很大的鱼肉塞进驼背的嘴里,并开玩笑似的捂住他的嘴,说道:“不许嚼,把这块鱼肉整个吞下去,你肯定能做到的,快吞吧,快吞吧。”

倒霉的驼背真的听信了妇人的话,只见他那么用力一咽,突然脸上就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原来一根带肉的大鱼刺一下子钩住了他的喉咙管,噎得他喘不上气来。过了一会儿工夫,驼背竟然就这样被鱼刺鲠死了。裁缝一家人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裁缝不由得叹道:“这个可怜的倒霉蛋,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我们家吃了顿饭就死在这里了呢?!”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坐着不动呀?”妇人已经有点儿惊慌了,“我们现在可是拿着个烫手的山芋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你过来,你把他抱起来,我蒙上一张丝帕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孩子的样子,然后我先出去,你跟在我的后面。趁着天黑,我们必须得把他弄出去。”

裁缝遵照老婆的吩咐,把驼背的身体抱了起来,跟在老婆后面出去,夫妇俩一前一后地走着,逢人便打听:“请问,您知道医生住哪儿吗?我们的孩子生病了。”这样做是为了让全街的人都知道是他们的孩子病了。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犹太医生的家。医生家的女佣听到敲门声,为他俩开了门。驼背的身材比矮小,再加上天黑,女仆便真的以为裁缝夫妇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问道:“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们是带孩子来看病的,请问医生在家吗?让他下来为我们的孩子看病吧。”说着,妇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四分之一的金币,“请把这个拿去给你的主人,并麻烦他快点下来,我家孩子病得实在很重哪!”女仆接过金币转身上楼去了,裁缝夫妇趁机就闯进了医生的家,并将怀里的驼背放在了这家的楼梯上,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女仆回到楼上,对医生说:“门前来了一对夫妇要您下去给他们的孩子看病,他们让我把这个四分之一的金币给您,请您快点儿下去替他们的孩子医治。”

医生见了金币,自然非常高兴,马上站起身来,匆匆地往楼下走去。下楼时,一脚踢在早放在这里的驼背身上,他被绊了一跤,跟驼背一起滚了下去。医生爬起身,叫道:“啊!这个病人怎么会在楼梯上,我又怎么会踢到一个病人身上,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去,一定是跌死了。天啊,我的家中突然多了一具尸体,这可如何是好啊!”

医生哆哆嗦嗦地把驼背的尸体弄到了楼上,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婆。

“那你怎么还坐着不动呢?赶紧想想办法啊!”老婆说,“你要是就这样等到天亮,那我们就完了,我和你都会因此把命送掉的!听我的,我们现在把他抬到平台上去,然后把他放到隔壁那个穆斯林人的家中。”

原来医生的邻居是王宫里的厨房总管,这个总管经常把王宫里的肉带回家,惹得附近的猫和老鼠都跑去偷吃,因此糟践了不少的肉。医生夫妇二人,一个提着驼背的双手,一个抬着他的双脚,先把他弄上平台,然后再沿着墙边把他慢慢地放到了隔壁的墙角。做完这一切后,他们悄悄地潜回到自己家里,夫妇二人一阵窃喜:终于把这个倒霉的包袱给扔掉了。

驼背的尸体刚被放下去的时候,那个总管刚好到家。他打开门,点亮蜡烛走进屋,发现有人站在屋角。他不由得嚷起来:“好啊!原来偷我那么多肉的就是你呀!你这个无耻的小偷,我还一直以为是猫和狗干的,没想到错怪它们了,原来是你从屋顶上爬下来偷的呀!”他一边嚷着,一边顺手拿起一柄大锤,朝着驼背胸部就抡了几锤。

驼背应声倒地,躺下去一动也不动了,总管这才感到惊慌失措,忧愁苦闷起来:“没办法,看来只能等真主安拉来拯救我了。”但是他又想到这件事情会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他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要怪就怪那些讨厌的肉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肉,这个人的生命怎么会就这样断送在我的手里呢?”他想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于是他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了这个尸体,原来死者是个驼背。于是厨房总管背起驼背,趁着夜色一直摸索到街拐角处,像前面两家人一样偷偷地把他放了下来,还让驼背的身体靠在一家澡堂门前,然后溜走了。

这时,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基督教商人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正打算去澡堂洗澡。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快了!前面就是澡堂了!”他东倒西歪地晃到驼背面前,坐下去解鞋带,抬起头猛然看见身旁站着一个人,便一骨碌爬起来,他以为这人是想来偷他的盘缠的。要知道昨天夜里,他的盘缠刚被人偷了。他正为此事气愤不已,没想到小偷又送上门来了。于是他猛地一拳打在了驼背脑袋上,驼背马上就倒了下去。这个商人的酒并没有醒,一面大声喊叫“捉贼啊”,一面骑到了驼背身上,两手死死地掐着驼背的脖子不放。等巡察闻声赶到时,看见这个醉醺醺的商人正骑在一个驼背的身上又捶又打。

“住手!为什么打人?”巡察喝止了他。

“他是个强盗!他要抢我的盘缠。”

“起来!”

基督教商人站了起来。巡察走过去一看,地上的人已经被打死了。于是,巡察把这个商人绑了起来,带往衙门。

“主呀!”基督教商人这时候已经差不多醒酒了,他愤恨地嚷道,“我发誓我只打了一拳,他怎么会死?他死得太容易啦!”

第二天,法官宣布了基督教商人的罪状,并且根据中国的法律判处他死刑。掌刑官把这个基督教商人带到了绞刑架下。

当绞绳套上他的脖子,就要行刑的时候,那个厨房总管出现了。他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眼看着基督教商人就要被绞死,心里实在内疚极了,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挤到掌刑官面前说道:“大人,请绳下留人,驼背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人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杀人?”面对这个不速之客,法官很是诧异。

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我到家的时候,那个人正从屋顶上爬下来,他要偷我家的肉,我一气之下就用大铁锤打中了他的胸部,后来他就死了。当时我非常害怕,情急之下我就背起他来到大街上,把他放在一家澡堂门前。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已经杀死了一个伊斯兰教徒,再不能让这个无辜的基督教徒替我偿命了,现在请给我判刑,绞死我吧。”

听完总管的自首,法官随即宣布基督教商人无罪,当场释放了他。然后指着厨房总管,吩咐掌刑官说:“绞这个人吧。”

掌刑官遵照法官的命令,从基督教商人脖子上取下绞绳,套在总管脖子上,并把他带到绞刑架下,正准备动手开绞。这时,那个犹太医生挤开人群,叫喊着冲过来:“请等一等!你不能绞他,杀人的不是他,是我!”医生也是来自首的,他坦白道:“昨天晚上我正在家中休息,这时有一男一女前来求医,他们让女佣拿给我一个四分之一的金币,还带着那个驼背……”

听完犹太医生的自首,法官又重新吩咐掌刑官:“放掉总管,绞犹太医生好了。”

掌刑官又将绞绳套在犹太医生脖子上,刚要动手开绞,突然又有个裁缝挤开了人群,奔到绞刑架下,对掌刑官大喊:“住手!别绞他,杀人的不是他,是我。”裁缝终于忍不住内疚,也来自首了。他告诉法官:“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清晨我和妻子出门散步,午后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那个很有趣的驼背,后来我请他回家吃饭……”

掌刑官只好又把绞绳套在裁缝的脖子上,一边说道:“真是奇怪!一会儿要绞那个,一会儿要绞这个,结果到现在一个也没死成!”

原来那个驼背是一个供皇帝逗笑取乐的侏儒,他一直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地侍奉着。那天他喝醉了酒,溜出王宫后,就噎死在裁缝家里,所以连续两天都没有回宫。皇帝很是惦念,便吩咐侍臣打听他的下落。侍臣出去打听了情况,回宫禀报皇帝:“启禀陛下,驼背已经死了,尸体被人送到了衙门里。现在法官正在处决杀人犯。不过这事非常奇怪,每当法官宣布了罪状,快要行刑时候,总有人冲出来自首,称人是自己杀的,现在已有好几个人自首了,而且每个人讲的杀人原委都有模有样。”

皇帝听了觉得奇怪,他吩咐侍卫:“你快去法场把法官叫来,并要他把所有犯人全都带来见我。”

当侍卫赶到法场时,掌刑官已经套好了裁缝脖子上的绞绳,准备开绞了。侍臣远远地大声制止了掌刑官,并向法官传达了皇帝的旨意,随即命人抬着驼背的尸体,并将裁缝、犹太医生、基督教商人和总管这几个杀人犯一起带进宫去。法官见到皇帝,把事件经过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听了,又惊奇又激动。

这时,一个进宫给皇帝理发的理发匠站了出来,他对裁缝、基督教商人、犹太医生、穆斯林总管和死了的驼背同时都在皇宫里感到奇怪,然后又请求法官把事情经过讲给他听。

理发匠听了这一切,说:“这可真是奇闻中的奇闻了!”让我看一看驼背吧,说不定我能帮助做点儿什么。”于是他靠近驼背坐下,把他的头枕到自己的腿上,仔细看了又看,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岔了气。

“陛下,我以主的名义起誓,这个驼背并没有死,您看,他还有呼吸呢。”理发匠说着,从拎袋里取出了一个罐子,从罐子里取出一个眼药瓶,理发匠倒了一些瓶中的油质的东西抹在驼背的脖子上,接着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只铁夹子,小心翼翼地把铁夹子伸进驼背的喉管,慢慢地夹出一块裹着血丝、带着鱼刺的大块鱼肉。这时候驼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骨碌爬了起来。

皇帝和所有的人顿时都惊呆了,但只是一小会儿,一屋子人又全都笑得死去活来。

皇帝惊讶之余,他吩咐宫中的人将驼背的故事记录下来,好作为历史文献讲给后人听。他还赏赐了诚实的犹太医生、基督教商人和总管每人一套名贵衣服,然后把他们全都放回了家。皇帝看裁缝的手艺不错,便命他专做宫廷的衣服。从那以后,裁缝开始做起宫中的缝纫活来,按月领取俸禄;那个驼背仍然每天陪伴皇帝,谈笑取乐,同样得到了很高的俸禄;理发匠因为机智过人,成为了皇帝的随身陪侍,替皇帝理发。一群人各得一份差事,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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